她用尽全力推开了许尽川伸过来的那只手,挣扎着扶着椅子站起身来喘着粗气,嘴角处的温热让她抬手擦拭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嘴角被打出了血。
看见刘禾婉的嘴角被打出了血,许尽川也吓坏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若不是你故意激我,我哪里舍得打你!”
“若是将军不心虚,我说两句又何妨!”
“那都是外头的人胡说八道的,你不能信!你是我的枕边人,这么多年外人不了解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方家那群人都是作乱的乱臣贼子,杀了他们是陛下的旨意,他们养育我是不错,可他们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大周,那就是该杀。”
刘禾婉冷笑道:“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陛下下旨那是陛下的事,你作为方家养大的孩子,对他们可有尽过半点仁义孝道?况且我打听过了,若是没你在其中推波助澜,方家的人又怎会被认为是谋逆?当年的事我了解的不多,可我也知道这世上多的是冤屈是不甘,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必将军比我要清楚的多!”
“你怎么能这么想?”许尽川看着刘禾婉说:“你真是变了,从前的你才不会听信这样的话,你会坚定的和我站在一起!”
“那我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年方家的事我也听说过,我也以为方家是真正的谋逆,可当我见父亲因为方家覆灭而叹息时,我便留心过方家是否无辜,可那毕竟离我太过遥远,我不知晓内情仅凭怀疑没半点法子!现在我得知你是这样一个人,还叫我如何坚定的站在你身边?”
“说到底还是你变了。”许尽川深深一闭眼睛:“你身子不好,我便不用你给我传宗接代,找各种好郎中为你调理着身子,府里的事也不用你操心一点,我这么对你你还要怎么样!就因为外头那群人的谎话,你便要疑心我,你怎么能这样!”
听见这样的说辞,刘禾婉只恨自己一腔真心付出错了,此刻的她竟然能够感受到方家那个姑娘的心理。
或者是收养许尽川的方夫人。
她何尝不是一样,信了许尽川的精忠报国,信了他屠杀方家全家是出于无奈和尽忠,但现在他能这么说,话里全无悔意和歉意,刘禾婉更加坚信,不是方家对不起大周,而是许尽川为了往上爬踩着方家的尸骨,害死了守护大周的大将军,让这几年的战火燃起,让大周的百姓重新回到了人心惶惶夜不安枕的时候。
她爱的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你说我变了,我也反驳不得。”刘禾婉恢复了理智,语气也变得柔软了一些:“可将军难道就没变呢?还是说你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从前隐藏的好?我猜不透,实在是看不透将军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话既然已经说开,我不愿同你和离。”许尽川握着刘禾婉的手,用力道:“你听懂了吗?我不同你和离。”
“我在你身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刘禾婉想让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可他拽的实在是紧。
“待不下去没事,我可以出去,你清醒一些我再来见你,成吗?”许尽川小心翼翼的问,完全没了方才的样子。
可刘禾婉只是轻轻的摇着头,低声道:“我要见我父亲。”
“不成!”许尽川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当年你父亲和方钊也是交好过的,他什么也不了解,只会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我父亲什么也没说!他希望我一切都好,不希望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哪里会把你的真实面目告诉我?”
许尽川眉头皱的紧紧的:“不是他,那还能是谁。”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禾婉终于将他的手掰开:“我要同你和离,你我好过一场,和离也算是好聚好散,如若这样你心里不平衡,那你休了我就是,随便你如何说我都成,哪怕我下半辈子被人将脊梁骨戳破,我也不愿意再与你做夫妻。”
“你休想!”许尽川气的肩上的伤要命的疼:“你当我是什么人都愿意娶的吗!当年那方家的姑娘差一点我就娶到手了,可我不喜欢她,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曾,我这样爱你,你为何不接受。”
“你若是不喜欢方姑娘,大可以拒绝这门亲事,可你曾有过拒绝?”
这句话将许尽川的思绪拉到了几年前。
方钊让他坐在自己面前,同他说他是个好男儿,将女儿托付给他,方钊也就算是放心了。
方严氏则送给他一副自己亲手绣的被面,上头是两只鸳鸯,方严氏语气不舍的同他说,自己就这么一个闺女,她想让闺女的下半辈子一切都好,不求他站在多高的位置,只要对得起他的女儿就好。
自己心里虽然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但面对着追问此事的刘禾婉,许尽川当然不可能说实话。
他吼道:“一派胡言,你清楚当年的事吗?这些都是假的!”
“是真是假,我心里自有一杆称。”刘禾婉扭过头去:“要么你我和离,要么你将我休出门去,横竖这些年我也未曾给你留下子嗣,将我休出门去也不会被议论。”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许尽川问道。
刘禾婉肯定的回答:“想清楚了。”
“你身子不好,又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外头早就有人议论了!你当真确定离开了我,就能再寻良人,过好日子了?”
“在你的心里,人活这一辈子就靠成亲吗?我就是一辈子再不嫁人,也要和你分开!”
况且刘禾婉本就没有再嫁人的打算。
她本不知情爱,从小在刘家不常出门,对外头了解很少,见过的男子就更少了。
原本以为心爱的许尽川是自己的良人,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算是看透了这些薄情寡恩的人,又何苦再继续在他们的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
“我看你真是冥顽不灵!和离我不同意,休妻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