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积雪消融,万物即将复苏。
温南荨在枣香坊拿了几样新做出来的点心,用食盒小心装好,带着铃铛进了宫。
听说温南荨来找,曲皇后命人将她带了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温南荨抬起头来:“臣妇瞧着皇后娘娘气色不佳,可是近日太过操劳,心神不宁的原因?”
曲皇后喜欢温南荨,愿意与她多说几句。
“倒也没有多操劳,只是心里头事情太多,本宫夜不安枕,几天没睡个好觉了。”曲皇后轻轻的按压着自己的眉间:“你好像瘦了一些。”
温南荨低下头说:“上一次宫宴上出了那样的事,婆母又忽然失踪,再加上娘家姐姐出了那么一档子事,臣妇胃口不佳。”
曲皇后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能安慰道:“你要想开一些,有些事的发生是无法躲避的。你娘家姐姐的事,本宫也有听闻,想必你这一次进宫,就是为了你娘家姐姐吧?”
“皇后娘娘能够理解臣妇,臣妇心里也好宽慰一些。”温南荨故作难过道:“姐姐遇到了那样的事,一辈子的名声怕是都毁了,臣妇派人回娘家询问过,说是二姐姐吃不好睡不着,日渐消瘦,心里难受的很。”
说到这个,曲皇后也为难。
她现在是‘有病’的情况,宫里的事能管的不多,尤其像何明煜这种,隆康帝才不会给她插手的机会。
当初她站出来不同意隆康帝封何明煜为太子,如今若是抓住这点不松手,依旧排斥何明煜,只怕隆康帝又会让她禁足了。
可虽不能明着管,曲皇后也没想对此事袖手旁观,毕竟她是一国之母,女儿家的一辈子都被毁了,她若是装看不见听不到,自己心里那一关也很难过去。
“你放心,本宫已经命人在陛下跟前说一说,好歹给你姐姐一些补偿。”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怕是什么补偿也没有用的。”温南荨难过的叹了口气:“但这也比半晌没个消息要好。”
曲皇后十分理解温南荨,说道:“你也想开些,别放在心上,陛下是明理的人,他会知道这件事如何处理的。而且本宫听说,陛下有心让太子娶你二姐姐做妾室,你可有问过你二姐姐的意思?”
温南荨回答:“臣妇自打那件事发生后,还未曾见过二姐姐,毕竟当时臣妇也在场,却没能将二姐姐保护好,她遇到了这样的事,心里头想必是怪臣妇的,又哪里能同臣妇相见呢。”
“也真是难为了你。”曲皇后轻轻皱眉道:“太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做这样祸害人的事,女子在世上存活本就不易,把人家清白毁了,这是要她一辈子不能被人正眼相待,真是该罚!”
“臣妇听闻陛下罚了太子殿下,叫他禁足思过,又命人杖刑,将人都给打晕了。”
曲皇后点头道:“这事不假,可比起你二姐姐受的委屈,他这算什么?身上的伤有个一年半载便好利索了,可你二姐姐到底是因为他被毁了。”
温南荨回过头,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点心。
“臣妇的点心铺子新做了一些点心,里头放了助眠祛火的药材,味道甘甜不涩口,臣妇吃过一次后觉得还不错,特意带进宫给皇后娘娘尝尝。”
“你有心了。”曲皇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宫婢,宫婢心领神会的走过去将点心接住。
温南荨又说:“臣妇与云曦公主一见如故,进宫一趟不易,自然也想着给公主殿下尝一尝。上一次在宫宴上,与平妃娘娘也很聊得来,便想着给平妃娘娘也带一些。”
“你是个大方又周到的好孩子。”曲皇后笑的十分随和:“那本宫让人带你去云曦的宫中,若是平妃没去御书房,你应该能在她宫里找到她。”
因为曲皇后重视温南荨,所以便让自己信任的胡驳衡陪同温南荨一道去。
路上,胡驳衡走在温南荨旁边,二人的对话中充满了试探。
胡驳衡实在是想知道,这个温南荨是何方神圣。
狩虎符的莫名出现,还有上一次在王府中,温南荨说的那些话,都让胡驳衡感觉十分可疑。
但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刚嫁人不久的姑娘,庶女出身门第也不算很高,应该与狩虎军毫不相关才是啊。
就算她有可能是方家独女方晚初的好友,但两人年龄差了很多,方晚初死时,这温南荨应该才十三四岁,怎么也不会将狩虎符交给她啊。
胡驳衡越想越不理解,便开口主动问道:“少夫人嫁到王府,一切可还习惯?”
“习惯,夫君待我极好,父亲人也良善随和。”温南荨笑着同胡驳衡说:“听闻世家望族的夫人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不多,我能在府外经营一间点心铺子,可见王府对我是不错的。”
“少夫人能这样想就是最好,六王爷和其他几位王爷相比,是格外话少的一位,但他心思热络,想的也比旁人周到,您嫁给大公子在王爷心里是受了委屈的,自然要对您多照看一些。”
温南荨说:“我倒不觉得嫁给夫君是受委屈的事。”
胡驳衡脚步慢了两分:“是奴才说错了话。”
“胡公公没有说错,毕竟在很多人眼里,我高攀了皇家门第,但嫁给了一个傻子,是可怜又可恨的。”温南荨停下脚步,看向了胡驳衡:“但也正因如此,我才有很多的时间和精力用来做其他事情。”
胡驳衡闻言,后脊一沉,抬起头与温南荨对视。
这姑娘的眉眼之间透露着不好惹,却又带着小女孩的俏皮,让胡驳衡摸不透她。
能把曲皇后笼络住,又能和云曦公主打成一片的人,胡驳衡只认识一个。
那便是过世五年多的方家嫡女方晚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