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将云绍昌的衣领抚平,靠近云绍昌说:“云府尹恐怕不知,父皇对本太子可是真心实意的好呢。”
云绍昌眉头一皱,乍然听见这话,还没想通何明煜的意思。
紧接着何明煜说:“只要此事不闹大,父皇就会为我将此事给掩盖下去,你能将我怎么样?”
“太子殿下请自重!”云绍昌气的像是在用嗓子低吼。
“楼下这帮人,都会被我给的利益所打动,云府尹以为自己会有几成胜算?就算你把此事告知给陛下,本太子也不怕,顶多是挨顿训斥罢了,无所谓。”
云绍昌气的攥着拳头:“那么多姑娘的性命与清白,太子殿下当真全都不放在心上?”
这桩案子他到现在还没放下,从花园中挖出来的尸身,都仿佛压在他的心头。
只是头上有隆康帝压着,他没办法再光明正大的查这个案子,哪怕他已经抓住了凶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
眼下温南荨设的计谋算是帮上了他,让他可以重启此案,给那些受害者找回公道。
但何明煜的话也不无道理,隆康帝上次能帮着掩盖一次,这次保不齐隆康帝也会不当回事。
云绍昌气啊,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上了一样,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见他这样,何明煜可别提多高兴了。
他伸手拍了拍云绍昌的肩膀:“去吧,进宫告知陛下吧。”
这时一楼有人问:“太子殿下,什么时候给银子啊?”
何明煜单手扶着扶手,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下面,笑道:“现在就给!来人呐,去王府取我的银票!”
他去齐国这一趟,带回来不少东西,齐国皇帝希望他能够在大周收买人心,因此银票银两都没少给。
况且孟思屏的东西本身也贵重,她的静淑苑中从不放不和身份的东西,每一样拿出来都是价高的。
温南荨也没想到这群百姓会这样,她往下一看,见下面都是男子,便懂了。
世态炎凉,出事的不是他们的姐妹,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又怎会真的共情?
似乎是注意到了温南荨的眼神,有人心虚的说道:“被糟蹋也不是太子一人的问题,哪有正经姑娘会到这酒楼相聚?若她们今儿去的是茶馆,恐怕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了。”
“这话在理,姑娘家还是不要打扮的太明艳,连个亲事都没有,打扮的那么好看那不是在作乱吗?叫未来的婆家瞧了像个什么样子!”
“你们瞧瞧她穿的那斗篷,上头绣的可是合欢花!将代表着男女之情的花绣在衣裳上面,可见她真的不是什么好姑娘,保不齐这真的是她在算计太子。”
云绍昌忍无可忍,冲下喊道:“你们够了!”
“官老爷,您也是男子啊,难道还不懂男子在这世上的艰辛?”下头有个坐在桌旁的男子说道:“太子既然看上了她,那也是她的福分,回头随便给她个名分不就得了?男欢女爱的事,官老爷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
温南荨冷眼瞧着下头的一切,这的确是她不曾预料的。
再想到上一次在奉阳山上,那些为了死去的姑娘们来讨公道的人,大多都是女子,她便明白,这世上的悲欢的确不能想通。
是她高估了这群人的人性。
何明煜一脸赢了的样子,走过温南薇身边时停下了脚步,看着瘫坐在地的温南薇,小声的说:“早知道的你,本太子瞧都不会瞧你一眼。”
温南薇委屈的抬起头来,但何明煜真的没有再瞧她一眼,满眼嫌弃的走下了楼。
等人都差不多散了,傅求渊和铃铛上了楼,扶起温南荨说:“少夫人,这可怎么办啊?”
“不怕。”温南荨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知道这件事的,可不止在场这帮人。”
傅求渊问:“你打算怎么安排?”
温南荨看向铃铛:“让小六去找那些乞丐,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接着温南荨又看向了傅求渊:“傅大侠有没有门路,能弄来东宫宫人的衣裳?”
傅求渊笑了一下:“你怕是忘了我的身份了,宫里也是有我认识的人,想弄来一身衣裳并不难。”
“一身衣裳只怕是不够用。”温南荨低下头想了想:“衣裳的事我来想办法,傅大侠和江大哥穿上东宫的衣裳,按着方才领银子的那帮人,一个个找过去,将他们的银子抢回来。”
傅求渊当即就明白了温南荨的意思:“你是想让他们记恨起太子,把这笔账算在太子的头上?”
“他们现在肯为太子闭上嘴,那是银钱的功劳,没了功劳还被东宫的人暴打一顿,他们不气才怪,太子的事自然有人帮我们声张!”
离开宏昌楼后,云绍昌进了宫,帮着温南荨递了封信到何云曦宫中。
拆开信后,何云曦有些懵了。
述柳在一旁问:“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
何云曦将信合上,顺手用旁边的蜡烛将信烧了个干净,同述柳说:“你想法子,到浣衣局弄几身东宫太监的衣裳。”
述柳很少问何云曦的目的,就如今天。
既然已经吩咐了,她去做就是。
比云绍昌先进宫的,是何明煜的艳事。
隆康帝气的手都有些发抖,平妃站在一旁往香炉中舀了一勺香粉,轻声道:“陛下要保重龙体,什么事也不及您的身子要紧。”
“朕真是悔啊。”隆康帝轻锤了两下龙案:“这件事若是闹大,那群百姓不会骂他,而是直接会骂到朕的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