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件件的淡青色、淡粉色、鹅黄色等等,都是又素又清亮的衣裳,往日里她压根看不上,但穿在温南荨的身上,却如量身定做的一般,好看到让人失语。
偏偏温南荨穿浓色的衣裳也是那样的美,及时何绣蝶口头不承认,心底也是承认的。
所以借由此事找温南荨要衣裳,也是她想圆了自己的心思,让自己穿上温南荨的衣裳,看看究竟是温南荨美,还是她何绣蝶美。
可惜了,她不知道衣裳都是一样的衣裳,人却不是相同的人。
“青桃,去陪三姑娘选衣裳,只选一件即可。”温南荨吩咐完,看向了何明烛。
肤色暗黄发黑的何绣蝶,配上一张嘴角向下的苦相脸,穿着温南荨纤细的衣裙,衬得她好像街边卖身葬父的姑娘家,这姑娘家似乎穷苦到了一定的境界,不知从哪偷了一身衣裳就逃出来了,穿的衣裳勒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但她依旧咬牙挺着:“这衣裳正配我,穿在我的身上才算是穿对了!”
青桃在一旁不停的吹捧:“三姑娘说的对,您穿这衣裳的确好看。”
何绣蝶也并非毫无自知之明的人,她看着自己的手腕,忍不住道:“可我的肤色不美。”
青桃急忙说:“谁说您肤色不美的?这衣裳衬的您皮肤白皙,且皇后娘娘在宫里想必是等急了,您还要快些进宫才是。”
见何绣蝶走出了栖云阁,温南荨问道:“那衣裳她穿的怎么样?”
“和少夫人想的一样。”青桃回答。
温南荨淡淡一笑:“只一封信就能让她得意忘形,到我这儿来讨要衣裳穿,这人若是想要对付,那几乎不用费吹灰之力。”
孟思屏的几个破绽,其中两个便是她的儿子和女儿。
何绣蝶美滋滋的坐上了进宫的马车,入宫后便是述柳全程陪着,还说何云曦在承宜宫好等,就等着她过去说话呢。
不过何绣蝶也没傻透,她问道:“今儿堂姐怎么想起找我说话了?”
述柳回答说:“上一次公主派人去谢过少夫人,听您说起您也会做点心,便想着叫您入宫做上两道,让公主和皇后娘娘尝尝滋味,若是做的好了,定有厚赏呢!且您本就是皇室子女,进宫陪同公主与娘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皇后娘娘还常提起您呢。”
这话说的何绣蝶这颗心是七上八下,顿时慌了。
一路走到承宜宫,她脚下如拌蒜了一般,路都走不稳了。
如若不是述柳脚步快手上动作稳,急忙将她扶住,恐怕还未等进了承宜宫的门,她便要摔上一跤。
“这衣裳,实在是太勒人了些。”何绣蝶忍不住小声嘟囔。
她开始后悔穿着这身衣裳出来了。
只是她从前惯好穿红着绿,因此没少被嘲笑,她也想换一种颜色上身,却没想到自己给自己设了个陷阱。
见到何绣蝶时,何云曦的嘴角噙着嘲笑,却依旧面露亲昵道:“绣蝶来了!咱们可真是好久不见呢。”
何绣蝶也说:“公主殿下说的是,妹妹以为您过生辰能给我送张贴子,可没想到不仅没送,还给大嫂送了,这可叫妹妹的心里好不舒坦!”
这话便是怪罪了,可何云曦宛如没听见一般:“我同你大嫂投缘,当日生辰也没多请,这不今儿叫你进宫,便算是赔罪了,快坐着说话吧!”
何绣蝶很会说讨喜的话,见了曲皇后乖巧的请安,说了好些吉祥话。
曲皇后让人给她上了茶和点心,又说:“你该多进宫走动的。”
何绣蝶一低眼帘:“看大嫂时常进宫,臣女也是想进来看望皇后娘娘的,可惜大嫂不带着臣女进来。”
听她话里话外都提及温南荨,处处将她往下踩,何云曦和曲皇后都不意外。
“来,你尝尝这宫里做的点心味道如何。”曲皇后笑着虚点了一下何绣蝶面前的点心:“你大嫂进宫时,经常给本宫带点心,称是她那经营的点心铺子做的,味道竟然比御膳房的要好,看着也比宫里的精致许多,后来本宫才知,这点心竟然出自你手?”
何绣蝶有些后悔了,只想着挑拨她们两个的关系,却忘了自己压根不会做什么点心,这要是当面做起来,她岂不是丢人丢到宫里来了?
因此她马上说道:“臣女并未说过这样的话。”
“她说过的!”何云曦笑着走近何绣蝶,同曲皇后说:“儿臣宫里的人听的真真儿的,堂妹说那些点心都是她做的,还怪温氏声称是枣香坊的点心,想到堂妹的手艺竟然这样好,儿臣这心里就怪痒痒的,总想尝上一尝,堂妹不会吝啬不给做吧?”
曲皇后眉头一皱:“竟有此事?”
何绣蝶眼神闪躲:“没有没有,公主殿下您这是听错了。”
“我不可能听错。”何云曦看了一眼述柳:“去,让承宜宫做点心的将灶房腾出来,给绣蝶露一手的机会,若是点心真做的不错,本公主就将点心给父皇拿过去,请父皇点评,说不定父皇一高兴,还会赏赐给绣蝶一些东西呢!”
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何绣蝶好,但此情此景何绣蝶只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她想要解释,但是述柳已经走过来,扶着她往外走。
到了灶房,何绣蝶整个人都傻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何时进过灶房?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说,她连做点心的步骤都完全不知情啊!
可何云曦将话已经说出来了,曲皇后就在宫里,何绣蝶只能映着头皮做。
此刻的她恨透了自己,后悔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竟然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被逼到了绝路上,何绣蝶也没办法了,只能看见面就揪下一块,东一块西一块如拼凑一般,用力的揉着,揉完就放在火上烤,可烤出来的东西却像是冬日里用来取暖的炭,黑乎乎的还散发着烤糊了的苦味,让人别说吃了,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