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求渊与云绍昌是通过方钊认识的,虽然不至于多熟,但云绍昌会给他这个面子。
爬出院墙的方湛迟也没闲着,他顺着枣香坊旁边的巷子一直往后走,过了一段青石路后,再往后面有许多的淤泥。
泥上两道明显的车轮印子让方湛迟起了疑心。
这条路是小路,平日里走的人不多,不过方湛迟也没敢就这样确认,他顺着车轮印走了一会儿,忽然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蹲下身细看,那果然就是他送给小六的玉蝉。
何明烛送了两只玉蝉给他,而他因为与小六年龄相仿,二人玩得来,也就分了一只送给小六。
平时小六都是将玉蝉用红绳系在脖子上,如今出现在离枣香坊不近的车轮印子旁,这是他被抓的证据。
拿着玉蝉他便往前猛追,大雨几乎是说下就下,豆大的雨点从天而落,如同神仙倒水,眨眼间便将方湛迟的衣裳浇了个湿透。
温南荨和卢伯也顺着车轮印往这条路寻来,只可惜没追上方湛迟的脚步。
马车中的小六感受到马车停了下来,旁边的人一把抓在他的衣领上,像拎一只鸡一般,粗壮有力的胳膊提起他毫不费力,将他丢出了马车。
睁开眼看看四周,小六才知这是个没人住的荒院子,一个男子等候在院内,屋里有没有人他也不知晓。
站着的男子走近他,见他动弹不得笑了笑:“你是枣香坊的小伙计?”
小六又茫然又害怕,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点了点头。
男子看向了抓小六来的人:“把解药喂给他。”
手指粗的竹筒里不知放了什么,有人捏住小六的下巴,将竹筒里的东西给他灌了进去,呛的小六连连咳嗽,这才能说出话来。
“这位爷,您抓小的做什么啊?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在枣香坊卖点心的小伙计,您大人有大量,放了小的吧!”小六张嘴便是求饶。
“小兄弟你别怕,我这可不叫抓你,我是有些事要问你,但手底下这伙人做事没分寸,难为小兄弟了。”男子拍了拍小六的背:“不过我确实有些话想要问你,只要你实话实说,不仅你可以平安的离开这儿,还能得到我给的金银,这笔买卖你可不亏啊!”
小六十分不安的动了动肩膀,想要反抗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但刚服用解药身子还有些瘫软,只能说是有气无力。
“爷您太抬举小的了,一个在点心坊当差的,能知道什么啊?”小六咧嘴一笑:“您若是想问现如今点心营生赚的如何,小的可以说给您听。”
男子见他不老实,还笨嘴拙舌的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一把捏住小六的脸,将脸皮用力向旁边扯。
小六被扯的龇牙咧嘴,连连喊疼。
但男子压根不撒手,还笑着说:“别跟我玩花样,我的耐心有限,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说罢,他用力一甩小六的脸,细皮嫩肉的脸上留下了一块红痕。
大雨砸在脸上,让小六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艰难的看向男子。
“前两日有个衙役去了枣香坊,是你接他进去的。”
小六立马摇头:“没有衙役啊!我们枣香坊做的是本分营生,衙役们也不喜欢吃甜腻的点心,从不踏足枣香坊。”
“他穿了常服。”男子身旁的人为男子撑着伞说。
知道糊弄不过去,小六又说:“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平日里接待食客,小的不会多嘴问他们的身份。”
“那怎的食客离开枣香坊后,还有那手里空空什么点心也没拿的呢?”男子掐住了小六的脖子,袖口被大雨淋的湿漉漉的。
小六喘了口气,几滴雨砸在嘴里:“小的真的不知啊!平时枣香坊来来往往的,食客众多,小的总不能哪一位食客买了什么点心、有没有买都要记得吧?说不准是没有可口的。”
“看来你不是个激灵的。”男子抬头看向撑伞的人:“给他些教训。”
撑伞的男子从袖口掏出了一把小匕首来,一下扎进了小六的肚子里。
这难以言说的痛感让小六猛地蜷缩住了身体,疼的他浑身发抖,嘴巴张张合合却一句都喊不出来。
那人抽出了匕首,看着被雨水浇淡的血水,又问:“实话实说,你也不至于太受罪。”
但小六却只是摇了摇头,捂住肚子说:“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蹲着的男子又掐住了他的脖子:“枣香坊的掌柜,就是恒郡王府的儿媳温氏,那温氏有什么秘密,嗯?”
“掌柜的平日里不总过来,过来也只是翻了翻账簿,看看师傅做点心,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说,她有没有秘密我也不知道啊!”
“你还在骗人,你这个小骗子,是嫌自己死在这儿配不上身份不成?”
“别,我最怕死了!我知道什么都告诉您,您别杀我!”小六抖着下巴说。
“那你就别同我们耍花招!”
“但我知道的也不过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掌柜的为人平和善待我们,和恒郡王的嫡子也相处的不错,除了和娘家有些不合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男子眼睛微眯,打量着小六,冷哼一声说:“你不老实!”
撑伞的人问:“不老实该怎么办呢?”
说话间,小六依稀的听见旁边的柴房中似乎传来了狗叫声,只是被雨声掩盖了一些,让他听不清楚。
就见男子说道:“让那饿了两天的狗来尝尝他的滋味吧,不老实的人没必要活在这世上。”
小六瞪大了眼睛,想要逃跑但腹中正中一刀,压根来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雨水不仅带走了他的血,还带走了他的力气,他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不知是不是被雨砸到的缘故。
门被打开,扑起来将近一人高的狗快速的冲了出来,顺着血腥味直奔小六。
眼睁睁的看着狗扑过来,小六吓得闭上了眼睛。
闻到鲜血的味道,这饿了两天的狗就如同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