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芳在婆家的处境要比温南芷好很多,温南芷是婆家全家上下没人待见她,甚至都要踩她两脚,但温南芳的丈夫对她还算是体贴,只有婆母看不上她。
所以温南芳大大方方的出了门,温南芷则由温南荨领着,打扮好后进了皇宫。
曲皇后自然是不会接待她们的,毕竟曲皇后每日事情不少,她安排好了医女在承宜宫的偏殿为两个女子看诊,温南荨便坐在外头等着。
看诊的过程繁琐又麻烦,温南荨等了许久,正百无聊赖时,见到何云曦一只脚踏进了门槛。
这一刻,温南荨满脸写着心虚。
她就怕碰见何云曦,但又不得不进宫,毕竟两位姐姐是她带着来的,她不进来不好,谁也没想到何云曦竟然跟的这样紧!
心虚归心虚,她不能表现出来,便起身想说话,但何云曦直接打断了她,豪爽的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就听何云曦问道:“你喜欢吃桃子吗?”
温南荨被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问住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正好,来人,把桃子端上来。”
她这个态度,让温南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宫婢端来了一个方盘,盘中放着几个鲜嫩可口的桃子,但让温南荨微微皱眉的是,这些桃子都是没洗过的,甚至还带着刚从树上摘下来时带着的蛛网和灰土。
尤其是那些桃毛,虽不清晰,但却扎了温南荨的眼睛。
她犹豫道:“公主殿下,这桃子是没洗过的吧?”
何云曦听完笑了下:“没洗过又何妨,本公主不矫情,不嫌弃它不干净。”
说罢,何云曦拿起一个桃子,便要往嘴里塞。
温南荨急忙拦住了她:“你不能吃!”
何云曦的动作顿了半晌,依旧将桃子放在嘴边:“为何我不能吃?”
她的问题让温南荨沉默了半晌,看向何云曦的眼神仿佛像看着一个幼稚的孩子。
“你明知自己染了桃毛会呼吸不畅,碰过桃毛便会全身起疹子,这样做不就是逼着我承认吗?”
这话说完,何云曦手中的桃子一下掉在了地上。
二人相顾半晌,谁也没说话,只是何云曦红了眼眶。
宫婢从门外进来,看着掉在地上的桃子说:“公主,您不吃了吗?皇后娘娘若是知道您碰了桃毛,会责骂婢子的。”
“出去,本公主叫你了吗?”何云曦愤怒的看着那个宫婢,挥手道:“将这些桃子都给我拿出去。”
屋内一时间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温南荨依旧是不说话。
还是何云曦先问道:“你是一直活着吗?”
温南荨摇了摇头。
何云曦愣了愣,声音有些沙哑的问:“我打听过了,你的尸身已经埋起来了,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你别问了。”温南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把玩着手帕,将手帕拧成一股绳缠在手指上,又松开,再缠上,慢悠悠的说:“很多事是怎么发生的,我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我也不知道。”
“这些年,我一直都相信你没死!”何云曦抓住了温南荨的手:“你的弟弟我也在帮你找了,可是一直没找到,你要相信我。”
可她明白,若是这些事放在她的身上,她是否会理解?
自己的父亲杀了对方的父亲,整个方家一天之间成了废墟,方家人死伤遍地,甚至许多的尸身手脚都不全了,这些事何云曦听着心里搅着疼,但却无能为力。
伤害方晚初的是她的父亲啊!她有什么办法?
但她最珍视的好友回来了,她要获得原谅,哪怕不能,她也要试一试。
温南荨看向何云曦,无声的笑了一下:“我的弟弟,我已经找到了。”
她确信何云曦对自己是有多么的信任,也知道这个深宫之中,她也有可信任的人。
“当真?”何云曦捂住了自己的嘴,流出了眼泪来:“找到就好,上天保佑。”
“你的父亲做了什么事,不用我多说,我相信你能懂。我父亲究竟是什么人,相信你也知道。”
何云曦哽咽道:“方伯伯对我多好,我永远记得。那次秋猎我骑着马迷路在林子里,马儿被野猪惊了到处跑,若不是方伯伯挺身而出,我怕早就被野猪吃干净了,方伯伯救我何止那一回!甚至连父皇,也被他救过多次!”
说到这里,何云曦捂住了嘴,她说不下去了。
现在说这些,就等同于在往温南荨的伤口上撒盐。
“可惜有的人,他不懂感恩。”温南荨的语气十分平静:“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了那个狗皇帝,可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他。”
何云曦擦了把眼泪,破涕为笑道:“你用不着饶了他,大周若是换个皇帝,或许会更好些!”
要说曲皇后是看透了隆康帝的那个人,那何云曦只能说她比曲皇后看的还透彻。
“你不在意我杀了他?”
“他杀了你父亲,你杀了他报仇,天经地义。只要不负债女偿,不待见我就成。”
温南荨冷哼了一声:“这么快就和他撇清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