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钗环重新戴回头顶,温南荨定了定神,回到了御花园附近。
正走着,何明烛从她身后跟了上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吓得温南荨狠狠一抖。
“怎么样?人救出来了没有?”何明烛摩挲着她的手,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手怎么这么凉?”
一路故作坚强走回来的温南荨,被他的连番追问刺激的又流出了眼泪,回过头靠在何明烛的肩膀上,哽咽着说:“他死了,怪我没救出来他!”
何明烛已经猜到了,他拍着温南荨的肩膀说:“你已经尽力了,如果强制将他救出来,只能把你我都搭进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我杀了他。”温南荨哭的更凶了,奈何怕被人听见,只能压低声音,憋的嗓子疼的厉害:“我不想让他继续受折磨,所以我杀了他,可我不该这样做的。”
“不然你该怎么做?你进去一趟,总要做些事的,不然岂不是白费力气?”何明烛耐心开导道:“他既然没能被救出来,就一定要死在里面的,与其被活活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倒不如给个痛快。”
温南荨咬紧了牙说:“我要为他报仇!连他的份一起算上,我不会让仇人好过的!”
“你们怎么在这儿?”何云曦在身后说道:“我可找了你们好久!”
她的话让温南荨顿时哭声大了些:“夫君你下次别瞎跑了,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啊!”
何明烛这下不能安慰她了,只能站在原地装傻道:“那儿的花好看!”
“花好看有什么用?人可差点丢了!”温南荨擦着眼泪说:“刚刚我还找了那儿呢,怎么不见你人影?”
“我又是水边看鱼了!”何明烛大声道。
何云曦无奈,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人找到了就是好事,这阵子父皇遇到的事比较坎坷,明烛要是到处乱跑惹出麻烦反倒不好,现在能够及时将人找到就成。”
温南荨转过头赔笑道:“给公主添麻烦了。”
“不麻烦。”何云曦笑着看向温南荨,眼神落在了她的头顶:“你这头上的钗子,怎么少了一支?”
这问题问的温南荨心口一紧。
女子观察女子,除了长相和衣裳,不就剩下发饰了吗?
没想到竟然能一眼被何云曦看出不对,温南荨极力隐藏住慌张,说道:“可能是找夫君时不小心掉在哪了吧。”
何明烛自然知道这莫名其妙消失的钗子代表着什么,他也跟着说道:“媳妇头发上的东西我看见了!落在那边水底了!”
“罢了,既然丢在水里,那就不要找了。”何云曦说:“不然到我宫里来,宫中很多钗环,你想要什么随便拿。”
“这怎么好拿公主的东西?”温南荨说:“时候不早了,刚带他进宫就弄出了人丢的大事,回去父亲怕是要训斥的,我这就带着夫君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公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何云曦不好说什么,也就只好点头答应。
看着他们夫妻离开的背影,何云曦觉得哪奇怪,但又说不上奇怪的地方在哪。
她回到了之前坐着赏花的地方,看着一个方向低声的说:“韩廷朝没死,方家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活着?”
无人知道她说了什么,伺候她的婢女都在距离很远的位置。
她太思念自己的好友了,即便身边也有许多性格好人品好的朋友,可在她眼里永远不及方晚初。
想着曲皇后受伤,她准备去探望,然而在路上却看见了几个穿着掖庭局衣裳的人跑来,似乎是要去往御书房的方向。
宫婢受她的命将人拦住,询问这么急急忙忙是去做什么,掖庭局的人不敢对公主隐瞒,只说:“昨日刺杀陛下的那个刺客方才自尽了!”
何云曦一听这话,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了下去,手中的帕子轻悄悄的落在了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上前一步问:“怎么会自尽呢?”
“奴才也不知道啊!据说好像是用女子发髻上的钗环自尽的,也说不准不是自尽,可那钗环无法解释啊!奴才怕说多了吓到公主。”
这句话让本就敏感聪明的何云曦立马想到了温南荨的身上。
但在她的印象里,温南荨和韩廷朝完全就不是一路人。一个是逃亡多年的逃犯,一个是年纪比她还要小在家里不受宠的伯爵庶女,二人应该不认识才对。
所以她觉得,就算真的这么巧,韩廷朝是死于发钗,也未必就是温南荨的那支发钗。
于是她又说:“将那发钗给本公主瞧瞧。”
宫人有些为难,但是眼睛撞进何云曦的眸子,他还是怂了,将用布包好的钗子给何云曦看了一眼。
这一眼顿时让何云曦变了脸色。
钗子是梅花样式,花蕊镶了软金,梅花的花瓣上海嵌了小如米粒的珍珠,看起来十分精致。
然而韩廷朝的血,却让这份精致沾染上了一份血腥。
何云曦闭了闭眼睛:“本公主知道了,你快去禀告父皇吧。”
看着宫人跑去御书房,何云曦快步走向了承宜宫,在见到曲皇后以后,她直接问道:“母后觉不觉得,明烛的妻子和您认识的一位故人很像?”
曲皇后被女儿的话问的一愣:“你这么说,本宫倒确实有过这种感觉。”
“女儿也觉得她像。”何云曦压低了声音说:“晚初有多么聪明,母后是知道的!而明烛妻子也十分聪明,几次都能看出事情的不对来,那冷静的样子简直和晚初一样。”
曲皇后留意了一下左右:“本宫也曾说过,她很像晚初,只可惜不是。”
何云曦叹了口气:“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能找到个性与她如此相像的也不容易。”
可温南荨究竟为何要杀韩廷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