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荨坐在一旁看云绍昌查案,没注意悄悄走到她身边的何明烛。
“最后面的那个劳民,神色不大对。”
顺着何明烛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有一个二十左右岁的男子,深深的埋着头,左手扣着衣角,右手则藏在身后,看起来颇为奇怪。
“他或许知道些什么。”温南荨说着站起身来,想让云绍昌单独审问。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云绍昌便说:“你们站成一排,我单独询问。”
云绍昌寻了块石头坐下,旁边站了一位记录的,就见这些租户一个个的走上前,不知说了什么便走了。
很快,到了最后的男子那儿。
云绍昌问道:“你和大崔是什么关系?”
男子磕磕巴巴的回答:“我刚来这儿不久,大崔挺照顾我的。”
“上一次见过大崔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半个月前吧…”
云绍昌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久?”
男子有些慌,扣着衣角的手被云绍昌看在眼里。
“有任何问题你回答就是,我审问了这么多人,待会儿都是要带回顺天府的,你就算是回答了也没人知道是你说的。”
“大崔哥同我说过,他和庄头的大女儿好上了,这阵子就准备和庄头说,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再没见过他。”
“庄头人在哪?”
男子摇了摇头:“这片地已经被卖了,银子压在掮客手里,主家撒手庄头也走了,不过我记得前天庄头的女儿成亲了,不少人还去观礼来着,他家就住在邻村。”
云绍昌转头看向衙役:“去寻这个庄头来。”
温南荨静静的看着云绍昌审案子,明白这个小案子云绍昌可以解决。
他和父亲,可是多年好友啊,早年间同过窗一阵子,不过后来一个从文从武,但是情谊一直都在。
温南荨相信云绍昌的能力。
因为庄头住的不远,很快就被带来了,面对云绍昌的问话他表示的理直气壮:“我很久没见他了,这块地现在不归我管,那大崔去哪死哪同我有什么相干?”
对面的云绍昌眯了眯眼睛,打量着庄头。
只见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裳,手上带了个翠玉的大戒指,过来时坐的马车也是上佳的,不像是寻常庄头可负担起的生活。
于是云绍昌问:“你管这块地时,租子是多少?”
庄头哪里想到他能问这样一句,面色顿时没了刚开始的淡定,打岔道:“租子高低是主家定的,我就是帮着管人罢了,府尹大人该不会觉得大崔死了是因为租子吧?”
旁边的衙役上前一步:“大人问你回答就是,啰嗦什么!”
说着,他将手里的佩刀拽出一半,又重重的插了回去,声响之大吓得庄头腿一软,跪在地上说:“府尹大人,租子是三成,是三成…”
一旁的劳民说:“不对,我怎么记得是五成?”
“我记得也是五成。”
许许多多双眼睛看向庄头,他慌了手脚,同云绍昌说:“大人,是我记错了,是五成!”
云绍昌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同掮客说:“联系一下这块地之前的主家,问清租子究竟是几成。”
这下由不得庄头不怕了。
大周律例,田租不可高于三成,管事私自拔高田租,是要坐牢的。
所以最开始他只敢回答三成,却被劳民们拆了台。
如果被主家知道他私自改为五成,那主家一生气将他关进牢里都是一句话的事。
“大人,我知错了,小民知错了!”庄头吓的连连磕头。
“你私自涨田租,这已经足够你脱下这身衣裳,到牢里待几年了,若是还不说实话,我就数罪并罚,让你再多待几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庄头咬了咬牙,只能回应:“大崔前些日子是来找过我,说是想娶我闺女,可他一个臭种田的,配得上我闺女吗?所以我就把他臭骂了一顿。”
“只是臭骂?”云绍昌问:“可有动手?”
“没动手,没动手…”
看着他咕噜乱转的眼神,云绍昌冷哼一声:“既然还不说实话,那就同本官回顺天府吧!”
“动手了!”庄头老实回答道:“但我只是让儿子用棒子打了他几下而已,将他打跑就没再追,当天下了雨,我亲眼看见儿子回来的,怕他惦记闺女紧忙给找了一门亲事。”
这么说云绍昌倒觉得是真话。
如果他知道大崔已经死了,那没必要这样着急把女儿嫁出去,毕竟最近几天并非什么大吉之日,不太适宜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