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婢女。”何明烛避重就轻的回答。
二人谁也没有挑破傻与不傻这件事的真相,此刻的谈话十分平淡,对彼此都存了试探。
“杀人的是谁?”温南荨又问。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益处。”何明烛说:“有时候痴傻一些,可以躲过很多明争暗斗,你觉得呢?”
说着,他将手中的毛笔放了下来。
“你我成了亲,属于一艘船上的人,很多事让我知道,也是对你自己的保护。想必你今天肯在父亲跟前说出刁婆子往日的所作所为,也是对于我的信任和感激。”
这些年,哪有肯为何明烛出头的?
何明烛道:“早前听说父亲为我安排的亲事,是个老实乖顺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娘家时很是听话,但新婚那晚你把我二弟打成那个样子,可见传言不真,我又该如何信任你?”
温南荨眼睛微眯,到这儿才意识到她打何明煜的时候,她那好夫君就躲在一旁看热闹呢。
“彼此彼此罢了,我在闺中时也曾听闻,恒郡王府的大公子痴傻的连句整话都说不出,可见传言果真是传言,不该相信的。”温南荨淡淡一笑,眼神直击何明烛。
话说到了此处,二人算是互相摊牌了。
“所以死的人是怎么回事。”温南荨又问。
“这府中的主子少,死的又是个婢女,身上什么也没穿只裹着布单扔出来,你觉得呢。”
温南荨恍然大悟:“是你二弟干的好事。”
“知道就算了,他们母子树大根深,又有齐国做盾,这件事翻不出水花来,日后你当心一些就是了。”
温南荨一字一句的说:“齐国在我眼里并不算什么。”
被她父亲几次打退的齐国,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过。
一想到父亲被诬陷和齐国来往密切,温南荨便心里一阵恶寒!父亲曾挥刀直指齐国,怎可能与齐国走得近?隆康帝也不过是找个由头,唱一出飞鸟尽良弓藏的戏码而已。
短短的一句话,便让何明烛找到了知己。
他也恨齐国。
如若不是齐国人送了公主过来,那公主又怎会嫁给他的父亲,导致他的母亲被活活烧死?表面上平静无波的表情下,藏着的是何明烛翻江倒海的恨。
他太想杀了孟思屏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了!但现在的他勉强能够自保,又如何去杀了孟思屏?
如果孟思屏真的死了,齐国定然要大肆追查,包括隆康帝也是要查的,很容易惹火烧身。
“知道是谁杀的人,你打算怎么办。”何明烛开始主动与她交谈。
“自然是扫清道路。”温南荨语气温和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希望咱们可以共同协作。”
说完她便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又说道:“玲珑是个手艺极好的,待会儿她做完了饭菜,你也来一起吃吧。”
阳光从窗外倾泻而下,衬得她头顶的发钗熠熠生辉。
何明烛忍不住多看一眼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和紧张,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起,但只知道一定与她有关。
庄子距离恒郡王府有一段路,所以何明烛的奶娘还要个一两天才能到。
这段时间要做的,就是采买一些新人。
府里的人温南荨实在是不敢用,于是和何祁安商量了一番,要了些银钱去卖官伢的地方看。
这儿的人几乎都是在大户人家当过差事的,身契上详细写着年份、错处等等,方便买家用来了解。
在这些丫头之中挑挑拣拣,温南荨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蹲着的身影上。
那姑娘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身带着补丁的藕荷色衣裙,不施粉黛的样子亦如往常。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已经过去五年了,可对于温南荨,她前几天才见过自己的婢女啊!
看见青桃的那一瞬间,温南荨鼻子一酸,连忙用袖子遮了一下脸。
铃铛贴心的问:“怎么了少夫人?”
“无事。”温南荨平静下来,问人伢说:“那个丫头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