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堂大人,若你想要打压与我,大可以直接冲着我来。下官要是皱一皱眉头,我就不是史道。我史道就算是获罪,还是要说一句,下官做的事情乃是为了朝廷安稳。”
史道才没有常伦那么好的脾气。
根本不管彭泽是谁。
彭泽淡淡的瞥了一眼史道,冷哼道:“撤了他的椅子,让他站着。”
“部堂大人,你何故羞辱我。还不如直接给下官定罪。”
“不懂尊卑,在本部堂面前还敢大声嚷嚷。真当本部堂好脾气不成?”
彭泽的脾气是不错。
但彭泽可是带兵打过仗,不仅在中原镇压过那些流民暴动,还在九边重镇跟蒙古人打过仗。正儿八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大佬人物。因此当彭泽一发脾气,连那些认定彭泽来浙江是给他们撑腰的士绅,也是一个个噤若寒蝉。
谁也不敢说话。
史道本人也是一愣。
没想到彭泽发火的时候,如此的有威仪,如此的让人心惊。史道一直在朝中,一直都在六科,还真是没看过带兵打仗的人是如何发火的。毕竟在朝中,不管是廷议还是朝议,这些大臣在皇帝面前哪一个敢随便发火。不过今天算是第一次看到了。
彭泽发火真的很可怕。
就连史道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到彭泽发火,心里也是突突的。
“史道,本部堂知道,你对我不满。其实本部堂也不喜欢你,从你在六科的时候,本部堂就一直不喜欢你。不过本部堂现在教教你,在官场上混,就算是你不喜欢的,你也不能随便表现出来。特别是面对掌握你命运的上官,更是要把你的不喜欢藏起来。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人,没有资格在官场上混。本部堂看你,就没有资格在官场上。撤了桌子,史道站着。”
彭泽对于史道的批评是非常严重的。
在场的很多人,看着史道都是幸灾乐祸。彭泽是为了调查常伦和史道,现在史道这样作死,彭泽如此的不喜欢史道,对于地方士绅来说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这几个月他们可是受到了常伦和史道无情的打压,日子过得太难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彭泽心中却在苦笑。彭泽有些恼火,因为自己这么突然就告诫了史道。
按理来说,彭泽是非常不喜欢的史道的。不管是从任何方面来说,彭泽对于史道都是没有任何的好感。按照彭泽原来的脾气来说,对于史道这样不知尊卑的官员,一定不会放过。可是这一次彭泽虽然语气很重,但说的话算是告诫,也是一种提醒。彭泽真的是非常难得的和史道这样的小官说这种话。
连彭泽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
撤了史道的椅子,彭泽就让史道这么站着。
彭泽拿起刚刚记录乡绅投诉的资料,看了一会,又看着这些乡绅,突然道:“李宏举。”
“学生在。”
“你说常伦和史道,敲诈了你家470两?”
“是。”
“可是常知府和史同知报告给本官的是,你家里侵吞了400多亩官田,还有隐匿的土地。”
“部堂大人,学生冤枉。这都是常知府和史同知诬陷我的,我们李家绝对没有做这种不法之事,绝没有侵吞过官田。这一点在座的乡绅都可以为学生作证的。学生画押都是被常知府和史同知逼供的,学生没有办法才签字的。”
“是啊,部堂大人。”
“我们可以证明。”
“常知府和史同知,诬陷吾等乡绅。”
“吾等签字,都是被常知府和史同知逼供的。要是吾等不签字,就无法走出监狱。”
七嘴八舌。
一个个都给李宏举作证。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彭泽是朝廷派来的,而且是大官。哪里有时间关注真正的情况。现在一个县的乡绅都联合起来说常伦和史道不对,就能够坐实了这个事情。而且不仅仅是一个县的乡绅,整个宁波府的乡绅都会这样,他们会一起声讨常伦和史道。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只要地方士绅异口同声,那么事情就定下来了。
彭泽静静地看着他们说话。
常伦反而是生气了。站起来道:“部堂大人,下官绝对没有刑讯逼供,也没有诬陷他们。此事完全可以去重新查验。”
“常知府,坐下。”
“部堂大人…………”
“坐下。”
彭泽瞪了一眼常伦。
常伦坐下之后,彭泽又换上了笑眯眯的样子,看向了这些乡绅。这些乡绅对于彭泽的态度很满意。彭泽对自己带来的人开口道:“去,请最近的巡按御史,按察佥事都叫来,给大家做个见证。本官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浪费,等大家签字之后,还要去其他县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