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貌似笼罩着黑幕,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从大门口到主院,人人愁眉不展鸦雀无声,走路带风不带声,生怕惊动了谁似的。
我坐的马车直达六夫人住的主院门,曾在主院住了好几个月,我还是头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
小王氏的产房在西厢房,排风压根没想着让我去南屋厅堂落脚,背着我直冲西厢房而去。
西厢房五间,产房改两间为一大间,又打通一间的墙开了扇门,产房人员出入都从这间房过。如今杨府等待小王氏生产的人都呆在这一间过道房内,也算是避免了守在院里挨冻。
这样整改大概是为了避风避寒。女子生产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小王氏又怀的三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保暖聚热成为头等大事,杨府大费周章的改建产房可见对三胞胎的重视程度。
有婢女挑门帘,排风的身体进入屋内我的身子还在门外,六夫人眼尖就起身奔过来。
沙哑着低声急促道:“翁主,你可来了,赶紧看看孩子怎么样了!”说着搭把手,扶着我安稳的从排风背上下来。
善秀也飞跟过来,焦急又强压着声音说:“婴宁,已经出来一个了。现在第二个羊水不多卡住了,只出来一半。你进去看看孩子是否会有问题?”
排风不用人吩咐已经解下我的斗篷,又帮我卷起来衣袖。
我还没顾上看杨家母子的表情说安慰的话,就被六夫人推着进了产房门。
产房里的温度比外间高许多,热气和血腥气混合在一起,我进屋瞬间除了感觉热气直逼面门外,还感觉周身的血液仿佛被什么吸引,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不待我细细去体会,六夫人推着我就到了小王氏身旁。
产房中间,小王氏躺在一张窄窄的床上,腿翘在床上置放的架子上,三个稳婆一个在按摩她的肚子,两个在下面负责接生,还有一个穿着讲究的老妪在她头边抚摸安慰着她,其他打下手的人侍立在周边或端着盆或拿着绵巾,随时准备递给需要的人。
我也不矫情什么(我是未婚的小娘子,进入产房从观念上会被认为不妥),问负责接生的稳婆:“现在什么情况?”
稳婆看我的样子愣了愣还是回道:“娘子生的很快,比别人疼几天才生快的太多了。就是娘子怀的是……三胎,这头一个出来的很顺利,第二个羊水不太够出来的就有点难了。现在能看见小孩的头,就是娘子怎么使劲都出不来。还有就是羊水不多了,等到第三个的时候就不知道咋生了。”
第二个稳婆接过话头:“小孩儿要是这样卡着出不来,憋的时间长了会憋出问题的,那第三个就不知道会不会也有问题了。”
“主家,我们只接生过双胎的,可没有接生过三胎的,有了啥事你们可不能怨我们。不是我们不尽力,是我们也没见过生仨的。真的没有见过!”
“你们提前也没有告诉我们一声,我们没经验也没有任何准备。要是提前知道了,我们也好问问其他人,现在这时候连问的人都没有,你们说我们冤不冤?”
按摩小王氏肚子的稳婆也跟着说:“是啊是啊,主家。要是有个孩儿有了问题,真不是我们的事,你们没有提前跟我们说是仨,我们也没法啊,可不是我们不用心。”
不等我说话,六夫人就接话说:“不会怪你们的,婆婆们放心吧。你们尽心尽力帮我儿媳妇生孩子,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怪人呢。”
在她们说话间,我抬手摸住小王氏的肚皮,闭上眼睛慢慢感受肚里的两个胎儿。
确实如稳婆说的,小王氏肚里的羊水已经很少很少了,少到不能顺利把第二个胎儿送出产道,只能送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