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不像石榴那样拘着我,我活动下身体,试探着去院子里转了转。
院子不大,瘦长,三间房和一小片地方。和我的预感不谋而合,三间是南屋不是北屋。房屋遮挡了全部的阳光,院里要比其他地方冷一些,远远没有昨日太庙广场的暖和劲。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打个寒颤,不禁回头看侍立在屋门口穿暗红色褙子的婢女,“你站在这里不冷吗?为什么不进屋待着?”
她倒不是哑巴,冻的通红的脸上又红了耳朵,“回翁主,我就是门口的活,自然要站在屋门口。”
我想起来杨府的规矩,可也没有婢女大冬天必须站在屋外头挨冻这一条。
问她:“是陈留王府的规矩吗?都不怕人冻坏了?去屋里又能怎么了?”
是不能怎么了。婢女闪了一下眼神,胆怯的低下头。
我也较上劲了,迈腿向屋里走。
“你跟我过来,我让你帮忙。”
我就不信了,昨夜的好心没有好报,现在的好心还没有好报!
我已经瞧见隔断的一间房像书房,进屋后不理会穿绿衣的婢女,直奔书房。
我吩咐红衣婢女:“你帮我研墨。”
雅间有书桌,桌上有纸墨。婢女很自然的倒一点温水开始磨墨。
我原本没有练字的想法,现在也不得不拿起笔开始耐心写字。
我自离开四夷馆几个月都不曾拿笔写字,手握笔僵硬了片刻,还是逐步渐入佳境。
人到忘我境界时间过的特别快,尤其是又无人打扰,等我感到写字累了,已是下午时分。
错过饭点俩婢女也不曾提醒我,我不饿她们也不饿?
我只能不去想,吩咐:“我饿了,开饭吧!”
书房有沙漏,即使南屋看不见太阳在哪里挂着,时辰还是一清二楚的。
“翁主稍等,我就去拿。”
研墨的红衣婢女曲膝之后退走,问都不曾问我中午想吃什么,就那样走开。
我拿着笔的手僵在半空,慢慢的落下,搁笔,甩手,活动下酸胀的手腕。
心中莫名的失落,慢慢的坐在圈椅里发呆。
我不清楚这里是不是陈留王府,今天都到这个点了也没人来见我。冷夫人和她的婢女消失了,外面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什么都是不知道!
昨日石榴是怎么被打发回去的?和我一起的杨七姐见到我被陈留王的人带走,有没有和善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日子焦急也没有用,俩婢女估计也不会知道我的情况,我问她们也是白问,还不如省省力气,按耐下心思,静静地等待结果。
当然,我是不会安静的坐以待毙的。
深夜,我放开神识查看我周围的环境,发现我在一所大宅子的边上。
神识顺着房屋向宅里延伸,夜深人静,空旷的花园多于房屋,转着转着,莫名有种到不了宅子另一边的感觉。
我惊讶,这宅子好大!
大宅子庭院花园多鼾声少,值夜的家丁一队一队的巡逻,好似梁城的城防军,我顿时便没了兴趣。
我没有窥人隐私的习惯,又怕万一遇到法术高强的和尚道士漏了踪迹。这么宽阔的大宅子没有强大的人坐镇,说出去谁信?急匆匆改变探寻的方向,向另一侧寻去。
小院前的通道直接通往一条大街。大街对面是许多小宅子,还有店铺和街道,俨然缩小版的梁城街道。
继续向街道左右探寻,街道的中间是一座像衙门的房屋,转到大门前,见到《陈留县衙》的牌匾。
原来这里是陈留王的封地陈留县。
陈留县是一座缩小版的梁城,面积比梁城袖珍很多,有比梁城矮一些的城墙,城墙上还有守城的士兵,以及醒目的锦旗。
同样有守城的巡逻兵在黑夜里巡逻,只是街道只有一条主干道,旁边的小街巷他们就不去了。
我轻微的叹口气。我此时所在的大宅子毋庸置疑就是陈留王府了,陈留王妃把我押到王府,莫非是为了我索要的钿钗礼衣?
她给我的钿钗礼衣聚在,她想要回完全可以拿回去,为啥还把我这人拘禁在此?打击?报复?
我深深的体会到一句话——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诚不欺我!
明白了当前的状况,我也就心安了。落在陈留王妃手里比被杞王献给梁帝好多了,我还要感谢陈留王妃呢。
心里踏实了,我更加认命,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和在杨府一样的休养,只是不再喝那些苦药,顺便再练练我的字,日子惬意的不要不要的。
陈留王妃没有亏待于我,饭菜有鱼有肉有菜有汤,菜品比杨府还要丰富。衣服更是应有尽有,并没有因为我不出门而短了锦衣。
大概是钿钗过于贵重,除了一些日常所带的珠花,陈留王妃没有再给我钿钗。
我还是不清楚两位婢女的名字,跟她们说话也用不到称呼,直接吩咐就行。
我的话比她们的话多,显得我有点焦虑。红衣婢女因此多次暗示我不用着急,安心在这里住下。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不安心也不行了。冷夫人始终没有出现,其他陈留王府的人也没有出现,她们就这样把我晾在了这里。
两位婢女和守门的婆子住在耳房,我多次放开神识跟踪她们,却一次也没有从她们身上发现有用信息。
她们真的很安静,哑巴一样,就是在私下也很少交流。哪怕是住在一间房,也是各人坐着各人的事,互不干扰。
我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