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梁城的风俗是吃炒面。
红衣婢女一大早给我端来一碗放着青红丝、杏仁、玫瑰花汁、山楂汁、红糖、梨干、桃干、肉干、芝麻等佐料的炒面。我感叹陈留王府真的是有钱的大财主,吃碗炒面都这么讲究。
我之前在杨府也吃过炒面,佐料可没有这么多,炒面最多是加一勺红糖,不作为主食,还当点心吃。
住在大财主家的日子也就到二月二。
二月三起床,绿衣婢女就对我说:“翁主,去容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您吃完饭就可以启程了。”
这是放我走了?可我并没有被释放的喜悦。
我沉着脸问:“我之前在杨府住,为什么要送我到容国公府?”
问完我就感觉没意思,“为什么”她会告诉我吗?如果是想让我知道“为什么”,就不会把我拘禁近一个月,一直没有人来见我了。
然,出乎我的预料,绿衣婢女竟然给了我答案:“前日翁主的奴仆来找翁主,侍卫已经通知他们今日在容国公府等翁主。”
前日?不就是老黑他们来找我的日子嘛。
他们竟然让陈留王府的侍卫发现了!
自老黑他们找到我后,他们是隔三差五的再过来找我,所站之处都是陈留王府南边的院墙外。就老黑那个猖狂样,肯定不懂得收敛,让陈留王府的侍卫看到是必然的事。
不过……唉,发现就发现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现在我已经自由了,也不在乎他们发现老黑已经找到我了。
话说在陈留王府一个月,他们也不曾虐待我,日子过的和杨府差不多的舒坦。在杨府,没人限制我的自由我也不曾出门,陈留王府限制我我也是待在房间里,我认为两者区别不大。
大脑里一直想着两府的对比,马车到了容国公府,我才意识到我的陈留王府之旅彻底结束了。
不等我出车厢,小生似乎是从容国公府门前的石狮子旁出来,迎上车把式说:“把式,是陈留王府的车吗?”
得到车把式的确定,他又道:“把式,我是纳姆翁主的执事,请跟我来吧。”
车厢里只有我一个人,陈留王府并没有人送我。我有心想出去和小生说句话,又多了一个心眼:为啥小生会拦着车把式?且还不询问车上坐的是谁。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在一处侧门停下。
小生从车辕上蹦下去,对着车厢恭敬行礼:“车内是翁主吗?”
咦,啥时候他对我这样毕恭毕敬了?
我忍住笑意,拉开车门,“是我!”
孔雀氅在阳光下折射夺目的光芒,小生眨了几下眼睛,才眯着眼睛笑起来,“翁主。”亲切之感似多日不见的亲人,眼睛里泛出晶莹。
我也好似和亲人久别重逢,远远和上次我被困四夷馆不同,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小生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就好像我们真的经历了磨难困苦。
好吧,事实上也真是经历了磨难困苦。杞王和陈留王妃这样的人物对我们来说强大的就好比大锤和土坷垃。他们只需要轻轻一砸,我们这些土坷垃就会粉身碎骨,混入泥土之中重新回炉。
我眨巴几下眼睛,散去眼里迷雾,扶着小生的胳膊,踩着条凳下车。
小生扶我站好,从衣兜里掏出几枚铜钱,上前塞到车把式的手里:“谢谢把式。”
我的笑容始终保持在嘴角,默默关注小生的变化,没想到才几日不曾注意,小生已经对迎来客送如此娴熟。
小生从车上拿着我这一月穿的衣物,在前面为我带路。
包袱不是很大,是绿衣婢女整理后放车上的。诶,说来惭愧,我自始至终不知道绿衣婢女和红衣婢女的名字。
我跟在小生身后进了原木大门,里面是种植花草的园丁院。二月三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日子,院里各种植物为证明自己活过了冬日拼命的生长。
小生边走边跟我低声介绍:“婴宁,这是容国公府的花房。我刚才让车把式把车赶到花房的后门,就是想着我们不是容国公府的人,走人家的正门不合适。婴宁,你不知道,容国公府里和杨府不一样,人少事多可复杂了。我们在这里住,还是要谨慎些,这也是六老夫人在昨天紧交代我的。”
我赞许道:“你做的对,我们在这是要小心谨慎,不能给加永玛增加麻烦。”
我们来到花房通往花园的门口,小生伸头向花园里张望下,见花园里没人,才带我走向花园墙边的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