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塔推开狱卒,与在上官爵面前的绝望不同,他清清淡淡地一笑:“你来了。”
那眼里,分明有恨意。
他恨所有的东篱人。
姜安常来的这样快,令宋塔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大半夜的,你不是来探监的,你是听到了消息赶来的。”
他语气笃定。
姜安常挥退了狱卒,又命自己的心腹在牢门口守着,自己开了门,踏了进来。
他没有隐瞒:“嗯,我是听了消息赶来的。”
所以方才上官爵与那个小丫头来看自己的事,姜安常早就知道了。
即便那宫女说牢头卖她人情,可是显然,人家牢头是姜安常的人。
“宋将军,你们未免太大胆,今夜若不是我得了这个消息,那两个人的命,是打算交代在这里么?”
宋塔哈哈一笑:“不是正合你意么,一网打尽,你们的大麻备的够多吧,再弄一条疯狗出来?”
姜安常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我说了,你的事情是我身不由己,宋塔,陛下他要你死!”
“那就杀了我。”宋塔看回去:“若是这次我没死,来日重回大创,死的就是你们。”
他曾经将姜安常当成一个名士,这人虽然有时候文绉绉的,一副胆小鬼的模样。
可他入仕的目的很纯粹,为了百姓。
这样的人虽然是自己的对立国,宋塔也还是表达了欣赏。
可是当方楚辞将大麻灌进自己口中的那刻起,这样的欣赏就不复存在了。
宋塔不是个傻的,姜安常跟在方楚辞身边多年,可谓是他最亲信的左膀右臂。
自己的这点欣赏实在是可笑了一些。
他恨方楚辞,恨东篱,恨一切与方楚辞沾上关系的人或事,就连姜安常,他也信任不起来了。
姜安常一声苦笑,他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如今恨不能将我分尸,喂大创的狗。”
“可你如今在东篱的大牢里,你出不去,你若想做些什么,只能信我。”
宋塔盯紧他的眼睛:“宫里的紧急戒备,是你所为?”
“不是。”姜安常说:“监守有异,应当与你那位朋友有关。”
宋塔知道,自己此时再恨姜安常,却也真的如他所说,不过不是信他,是求他。
“你帮我把他送回去。”宋塔闭了闭眼,难以启齿地说出自己的诉求:“你们要拿我怎么样,都随意。”
姜安常突然有趣般凑近他:“宋将军这是要跟我交换条件?”
他稀罕似的:“可你如今什么都没有。”
宋塔咬牙道:“我说了,条件你们随便开,即使是要杀了我,拿我的尸体去跟大创要赎金,你们也能得到一大笔钱,我们陛下会给的。”
他一心都奔着死路去,即使答应了上官爵,他也没有想过能活。
姜安常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他在宋塔的眼里看不见光。
当日在皇宫中间第一面时,那个飞扬自信的年轻将军,似乎真的被他们杀死在宫墙内院了。
许久。
宋塔听见了一句轻声应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