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各位大人有没有想过,土地主要在谁的手里?是百姓手中土地多,还是豪强大户手中土地多?”
周千树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他继续说道,“纵观历代更迭,每每都打着为民请命,或吊民罚罪的大旗,可是真正为民所想者,又有几何?”
“新朝换旧朝,成就的只是一批又一批新的豪强权贵,苦的始终是庶民百姓!”
周千树越说越激动,“只有我大商圣上建元伊始便以百姓为念,为百姓立善法者,前后古人!”
“国家大半土地在少数人手中,黎民百姓沦为他们的奴隶,勉强维生,如此下去,我泱泱华夏,何日才能兴盛起来?”
“一个富有不算富有,一群人富有,国家也强不了。只有所有人都富足了,国家自然强盛!”
周千树深吸一口气,“蔡大人,各位大人,请你们想一想,如果开荒屯田把本就占据诸多优势的豪强大户也列进来,还有小民的活路吗?”
“如若真是那样,还不如请圣上下一道明旨,直接把土地赐给他们得了,他们还能感念圣上的恩德!”
他字字铿锵,说得众人纷纷低下头去。
殷雄面色凝重,沉声道,“敢与民争利者,杀无赦!这是朕的底线,无关新政!”
朝堂上静得呼吸可闻。
蔡跃点点头,“臣等明白了。《均税法》言取消人头税,改征租地税,这……恐怕也难以实行吧?”
周千树道,“蔡大人担心的无非是手握大量土地的人多为仕绅权贵,他们如果抗税不交,《均税法》等同于无,对吧?”
蔡跃道,“正是!”
周千树看向殷雄,“请圣上解答蔡大人的疑问吧。”
殷雄点头道,“朕登极为天下之主,不会毁掉前朝旧制,只要不做得太过分,旧制之下全部保留。但是……”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均税法》可以暂时不在封赐的土地上实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永久免费占有国家土地。”
“凡有违纪做乱,为害一方者,或封赐土地放荒不耕者,土地一律收回!以后论功行赏,均不得以土地做为赏物,此法列入法典,流传后世,只要是我华夏子孙,均不得更改!”
蔡跃又问道,“如此一来,大多数百姓手中没有地,税收岂不是要锐减?”
殷雄道,“这也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屯田开荒法》实施后,相信这种境况很快就会改变。另外,这一部分损失,将由其他税收项目补齐,国库不会出现亏空。”
蔡跃道,“臣等明白了。”
虽然解释清楚了,但是这么多新政同时推出,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没人敢说。
殷雄扫视众人说道,“新政不会立即推行,而是选择关中郡做为试点示范区,期限为一年,如果利远大于弊,则在全国推行,如若利弊相若,则需修正后再实行。”
“圣上英明!”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新圣人还没有那么冲动,“随便”想些新点子出来,不问效果就全面推行,一个不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那就麻烦了。
殷雄也暗自庆幸没有冒进,就只看朝堂上这些人的反应,不拿出些足以说服人的成果和证据,让他们去推行新政,肯定没戏。
见没有人说话,他看向蔡跃问道,“蔡大人,《铸币法》可曾讨论过?”
蔡跃道,“与各位大人位讨论过,没什么异议。只是臣觉得将铜钱铅四铜六的比例减为铅八铜二,会使新钱字迹模糊,颜色也不太好看,且易变形,不便储存,能否变更铜铅比例?”
殷雄考察过,眼下的冶金技术太过粗糙,铅和铜根本就没有完全融合在一起,所以铜钱中铜的比例过低,会使铸出来的铜钱字迹不清,颜色也偏暗,还特别容易磨损。
但是铜钱如果真的变成以铜为主的话, 就会给无良之人以可乘之机,他们可以用金银收购铜钱,重新熔化后将铜析出,再做成器具出售,转头就是万利。
他仔细测算过,如果把铜含量降到二成,再收购铜钱重新融铸就没有意义了。
“新钱不能采用现有铸制法,此事稍后朕会与相关官员交代新的铸币法。”
在他的知识层面,铜和铅不可能相融的,只能通过机械手段杂合在一起。
但是,他发现,此时人口中的铅并不是真正的铅,就象他找到的那块用于刻字的铅块,比纯铅要硬得多,经过熔化分离后发现,真正的铅只占很小一部分,大部分都是更为坚硬的锌和更易熔化的锡。
所以,他的新想法是,让铜和锌锡相融,如此一来就能省下大部分铜,而且想把铜从锌锡中分离出来,以现在的技术手段,根本就不可能。
他的最终目的是发行纸币,但目前来说还不现实,印制工艺和防伪工艺还都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