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个好办法,能够彻底解决领袖的后顾之忧。 只不过,玉壶一碎,我的塔国调查之旅就要彻底划上句号了。 “我要知道一切情况,比如玉壶瀑布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了消灭取经人,你们又制定了什么样的计划?” 这是我的底线,双方必须责任对等,才能交易。 不然,我何必委曲求全,牺牲51地区的巨大利益,为塔国筹谋? 总设计师沉吟片刻,打开了投影仪,一张塔国卫星地图出现在大屏幕上。 “总共有四十个地方,受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那是神猴最有可能出现之处。全国有七百个关卡,情况变动直接报告到我这里来,这是取经人有可能途经之地。我们为取经人进行了大数据画像,只要符合百分之七十以上特征的,只要出现,就会被秘密接走,送到中央实验室。在那里,我们组建了一台大型的量子纠缠触发仪器。只要把取经人的资料输入进去,在最初的四十个地方进行声音、图像播放,就等于是让神猴和取经人隔空相见。同时,我们的资料采集设备随时待命,一旦发现异常,立即奔赴现场……” 我不禁感叹,塔国不愧是高科技人才之国,这种设计思路,已经跟欧美先进国家相差无几。 这种量子纠缠机器的原理,发端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近代科学的超高结晶。 应用在这个领域,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好,我马上向总部汇报,二十四小时内,达成毁灭移魂玉壶的意见,七十二小时内,完成毁灭行动,让我们双方都能功德圆满。” 我冒着被总部革职的风险,与塔国领袖签订了口头协议。 当我走出地下堡垒,大祭司淡定地坐在入口侧面的会客室里,喝着咖啡,观看电视机里的维密大赛。 “达成协议,毁灭玉壶,让世界争端彻底消亡。”我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会面情况。 对于我的说法,大祭司似乎一切早已料定,没有半点疑惑。 “叶开,这是最好的办法,毁灭移魂玉壶,天下太平,谁也不会追究那些灵魂去了哪里,从此以后世界一片和平。我相信51地区高瞻远瞩,也会同意你的想法,跟塔国领袖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分歧。” 表面看,这似乎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各方都能同意,全都以追求世界和平为最高目标。 我又叙述了总设计师向我展示的卫星地图,这一次大祭司不淡定了:“他们使用量子纠缠仪器进行这种探索,实在是过于冒险了,毕竟该实验室的各种技术手段,都没有获得足够数量的验证,贸然使用,只怕会产生其他差错。叶开,这反而是最大的隐患,如果51地区那边能够派出专家,对他们进行细致入微的指导,或许双方合作,就能够达成皆大欢喜的局面。” 我忍不住出声埋怨:“如果没有阿奎松,或许现在51地区的专家观察团已经投入工作,但你们的人亲手毁了这一切。” 大祭司苦笑着摇头,招呼我上车,我们向着来路返回。 在车上,大祭司有些惭愧,坦承自己的错误:“叶开,这的确是我用人不当,没想到阿奎松能够完成这种匪夷所思的任务,竟然消灭了51地区那么多专家。如果放在另外一种场合,这肯定是龙堂的极大胜利,应该被大书特书,甚至向全世界国家媒体公布,以表彰阿奎松的巨大贡献。但是,事与愿违,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做了一件最不恰当的事,简直是罪该万死。” 我们同时陷入了沉默,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怎样追究阿奎松的错误,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回到龙堂的秘密据点,大祭司吩咐,给我最高待遇,因为我是龙堂建立以来最尊贵的客人。 听他的口气,即将召开龙堂的智者大会,看看如何应付这种局面。 他并不希望事情完全控制在塔国领袖手里,而是觉得,可以依靠塔国的卫星地图,找到神猴的出没地点,然后进行权力交接,控制局面。 我当然反对他的这个计划,其实他这样做,将会让事情转向更复杂的状态,任何一派江湖势力都无法掌控,甚至就连51地区出手,都未必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大祭司阁下,还是不要挖空心思从中取巧了,这次我代表51地区向塔国领袖保证,将会打破移魂玉壶,已经做出了巨大牺牲。如果这样做还不能换来和平结果,那么我们51地区又何必强求合作?” 当下,最让我苦恼的是不能完全相信龙堂,更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塔国领袖那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假如过分相信他们,我就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玛索多次教导我,跟江湖势力打交道,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之所以沦为江湖流派,而不是正规的白道组织,就是因为他们罔顾各种规则行事,没有章法,根本不值得信任。 黑白两道的区别就在于此,白道遵循世界通行的规矩,而黑道却总是打破规矩,搅得天翻地覆。 我知道,接下来的行动,每一步都会请示总部,绝不可能自己做决定。我是调查员,关键步骤听从指挥,一步都错不得。不管遭受什么样的人生威胁,这都是铁一般的纪律和原则。 我明确告诉大祭司,需要一条百分之百安全的线路,与总部交谈。 这条线路不能接受任何监听,不然的话,双方的合作就无法进行下去。 大祭司满口应承,命人把我带到一个光线灰暗的办公室里,开启了一台程序古老的计算机。 在互联网高速发展的今天,这台计算机运行的是二十多年以前的开源程序,并且需要拨号上网,进行复杂的连接数据传输,速率也仿佛让我回到了远古时代。 不过,唯有这种过时的技术,才能够真正做到防止监听,绝对保密。 我向总部发出请求连接的指令,然后在复杂的验证手续之后,双方终于开始通话。 我报告了与塔国领袖见面的情况,并且提出毁灭移魂玉壶的计划。 总部那边的人听的目瞪口呆,连连倒吸凉气:“叶开,我现在就去报告上级,等他们的指示。毁灭移魂玉壶是件十分愚蠢的事,我直觉上以为,你绝对不能那么干。不管你现在受到谁的威胁,哪怕是立刻遭到斩首,也不能做这种蠢到极点的事情。” 我当然明白,自己的这个计划听起来十分愚蠢,可是只有毁灭移魂玉壶,才能取得各方的谅解,让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神猴和取经人上面,最终解决全世界的麻烦。 目前,我身在塔国,知道这里的形势有多复杂。 龙堂和塔国领袖都希望世界和平,不要产生意外变化,破坏了他们任期之内的经济发展。 正如亚洲那句古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假如按照现在的形势发展,塔国领袖能够获得连任,继续领导百姓从胜利走向胜利,从光明走向光明。 一旦神猴出现,他的美好蓝图就会被撕的粉碎,不复存在。 很快,与我通话的人提高了两个等级,并且变成了四个人一起跟我交谈。 其中一个人态度十分坚决:“移魂玉壶不是普通的教派法器,而是一种权力象征,属于我们人类无法理解的远古神器之一。你毁灭了它,必须承担责任,现在我对你唯一的命令就是,确保它能回到51地区,进入特别武器实验室,进行彻底扫描,然后掌握远古神器的秘密。对比这样的结果,你在塔国的任何成功都毫无意义。” 我早就预料到,会产生这种对牛弹琴的结果。 毕竟在总部那些官僚看来,移魂玉壶才是具有研究价值的东西,至于神猴和取经人,全都荒诞不经,就算留给塔国领袖去解决,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就是价值观的问题,我认为神猴意义重大,而其他所有人却只知道,派我出来调查移魂玉壶,就要完成使命,把这件东西带回去,而不是节外生枝,舍本逐末。 现在,我怀念玛索在的时候,因为遇到任何分歧,她都会替我向总部的上层管理者解释。 凭她的智慧,我的任何决定,都能在她那里得到完美的推演,让所有上级心服口服。 很可惜,玛索死了,这一次我必须孤军奋战,说服上级同意我的决定。 这四个人根本没有任何诚意听我说下去,反而对移魂玉壶充满了兴趣,宁愿我现在就结束调查,返回总部。 “叶开调查员,我们现在以总部的联合命令通知你,不得违抗命令,马上返回,把移魂玉壶完完整整地带回来,然后你就可以休假半年,好好休养身体。如果违抗命令,你将被立即除名,变成51地区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谁都无法承受,但我既然做了决定,并且跟塔国领袖有了口头协议,自然料到总部的人会说什么。 “实在抱歉,我已经做了决定,必须毁灭移魂玉壶,让那些无辜的灵魂得到释放。或者说,再也不能任由这件奇怪的宝物祸害人类。它吸走了那么多灵魂,人人变成行尸走肉,这就是最可怕的怪物,即便是我们51地区抱着研究的目的去保存它,也是一种畸形发展。” 即便是总部不同意,我也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从而取得塔国领袖的绝对信任,参与神猴和取经人的调研行动。 与我通话的人再次升级,其中一个应该是总部的特别顾问威廉姆斯将军。 他告诉我:“虽然毁灭移魂玉壶的行动听起来非常愚蠢,但是仔细想想,这件东西根本不该存在,似乎就是恶魔丢进人间的定时炸弹,假如毁灭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一个调查员的权限毕竟是整个51地区最低的,必须得到上级的允许才能行动,这是规矩。假如每个调查员都可以肆意妄为,简单行事,那么51地区还有什么必要存在呢?” 这是一种悖论,调查员现在战斗在第一线,明白这里的情况,当然有权利作出唯一决定,而这些官僚们远在总部,根本不知道现实情况如何,只是凭借着思维惯性进行指挥,简直是太滑稽了。 我告诉将军:“这件事已经决定了,即便是被51地区除名,我也在所不惜,为了全人类的和平,我可以付出一切。” 威廉姆斯将军大笑起来,声音犹如洪钟:“叶开调查员,我知道长风战神是你的哥哥,没想到你们兄弟两个说话做事如出一辙,过去的某一次行动,他也这样向总部汇报,一意孤行,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做,即便是被革职查办也在所不惜,你们都是为了真理甘愿赌上一切的枭雄,我敬佩你们,祝你们好运。” 我当然不能跟哥哥相比,毕竟他从前所做的,都是决定世界格局的大事,而我只不过面对移魂玉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即便这个答案存在破绽,但只要坚持走下去,一定能够让它变得无比完美,为世界和平增添助力。 我真诚地向威廉姆斯将军道谢,然后告诉其他人:“移魂玉壶必然毁灭,这次调查到此结束。假如你们对于世界和平还抱有某种奉献精神,那就支持我继续走下去。我相信塔国能够找到取经人,取经人一定能够解放神猴,而神猴必将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万座火山喷发一样的灾难——做好准备,迎接灾难,就是51地区的任务和使命。” 既然所有长官都无法劝说我听命,总部那边就做出了统一决定,此次任务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只与我个人有关,是我个人行为。 二十四小时内,总部将会切断与我的一切关联,等于是将我“预先除名”。 当下,我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与51地区分道扬镳,逆天而行。 如果行动胜利,我还能重回51地区调查员序列。 否则,移魂玉壶事件,就是我的职业终点。 结束通话后,我通过特殊密码联系关天娜,确定她的位置,准备赶过去,拿回移魂玉壶。 这里是龙堂的秘密据点,进来时,我已经记清楚了每一个关键位置,只要巧妙迂回,就能迅速逃离。 我目前的位置非常敏感,各方势力对我都不放心,一旦出现他们认为不可控的异常变化,就会果断地执行清场命令,将我消灭。 大祭司命人送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是一个完整的会议记录,总长度为两小时。 会议中,有人提议,派遣大量黑客潜入塔国的安保系统,暗中接管那张卫星地图上的全部关键节点。 神猴出现,就发动军事袭击,拿下量子纠缠实验室,把神猴和取经者进行物理连接。 看到这一节,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种毫无意义的破坏性行动,只有丧心病狂的恐怖之分子才能做得出来。 龙堂只要还有人性,就必须控制自己的行动节奏,避免出现过激行为。 大祭司与我的观点相同,立刻提问:“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提出想法的人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我相信,大祭司当时心中肯定是大骂不止,对这种貌似天才实则愚蠢的建议,直接打入十八层地狱。 按照我的理解,接管卫星地图、量子纠缠实验室是正确的一步,但接管之后,必须极力克制,才能确保不出现毁天灭地的行为。 接下来,有人汇报,萨瓦市出现了一组相当高端的不明通讯信号,虽然全力追踪破解,最终却失败了。 此人判断,有一支不为人知的江湖势力入侵,跟从前熟知的各个派系完全不同。 有人点亮大屏幕,屏幕上出现了该通讯信号的波形图和点阵图。 我没有做出过激举动,只是默默看着。 现在,我应该处于高清摄像头的监控之下,任何异常表情,都会引起大祭司的关注。比如,我放大屏幕画面,仔细观察波形图,就会让大祭司以为,我对那些神秘信号有所感悟。 表面上,我不动声色,但内心却突然变得波澜起伏。 那种“五四一、九四一”的循环波形属于51地区独有,并且是所有通讯信号的底层逻辑,大约发明于冷战前期,是为了纪念二战超级间谍巴别塔夫人而创立的。 四一年五月,是巴别塔夫人获得盟军最高间谍奖章“钻石鸽”的日子,而四一年九月,是巴别塔夫人的遇难日。 现在,51地区各部门的通讯信号加起来总共四千多种,但这种底层逻辑是不变的。 如果萨瓦市活跃着51地区的通讯信号,就证明我的同伴已经抵达。 波形图总共有十二幅,这就代表,通讯内容的总长度为二十四秒。 除了十二幅基础的波形图,我还破译出了后面十二幅波形图的含义:“我们依然活着,全体毫发无伤,暂时转入地下,必将继续战斗。” 信号最后,留着只有我知道的专属玛索的私人标记,一个微笑的长尾巴袋鼠。
第154章分道扬镳,逆天而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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