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多说一句话，起身离开了晏谪湘的书房，却也不知要如何面对白月光，只好暂时回到了晏府。
这事儿让她一直倍感困扰，甚至晚膳都没吃几口就躺在床上冥想，一连几日都是，甚至干脆连晏府的门都不出了。
在没想清楚为什么之前，舒雨微大概也不想再去中丞府，她实在不想看到白月光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逃避不是办法，但逃避却对情绪的平复很有效。
晏谪江看出她最近情绪不对，看着她扒拉两口米饭就起身床榻走去，便干脆让下人收走饭菜，也起身来到了床边，坐在舒雨微的旁侧。
他挑了挑眉，疑声问她：“你最近是怎么了？”
舒雨微叹了口气，道：“没事。”
倒不是她想刻意隐瞒晏谪江，只是在她看来，晏谪江这样的人，根本没法理解男女主之间的那种感情，所以跟他说了也是白说。
晏谪江轻笑一声，缓缓道：“让我猜猜，是跟白月光和晏谪湘有关？”
她是从中丞府回来以后变得沉默寡言，所以晏谪江能猜到缘故，也是情理之中。
舒雨微长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猜测。
晏谪江于是又道：“你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晏谪湘迟迟不肯娶白月光是么？”
舒雨微又点点头，若歆整日跟在她身边，所以晏谪江知道这些事情，也很正常。
“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话都聊到这个份上了，舒雨微也确实没法再回避下去，再者就算晏谪江帮不了她什么，能听听她说话，或许也能分担一些她的烦恼。
她于是坐起身，揉了揉毛乱的头发，模样有些颓唐：“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从前阿湘哥哥能爱白姐姐爱得那样深沉，如今人在身边了，反而没有了当初的感觉？难道……真的就是得到就不会珍惜吗？”
晏谪江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直接否认了晏谪湘对白月光的感情，反而是垂下眼来，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
须臾，他抬起眼，再次看向舒雨微，同她说道：“比起想为什么爱会变淡，你不如换个角度，先想想当年晏谪湘为何会喜欢白月光。”
舒雨微不语，只是原本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认认真真思索起晏谪江的话。
许久许久，她才低低地出声道：“我觉得，阿湘哥哥是喜欢白姐姐身上带的那份魄力，她作为一个女子，游走四方，行医济世，在京城难民成群的时候用自己的积蓄设摊布施，这样的女子，我想不论是谁都会心生爱慕……”
舒雨微的表情一滞，话语戛然而止。
晏谪江淡笑一声，知道她已经明白问题的关键所在，便继续道：“所以如今困在中丞府，成为一只笼中雀的白月光，还是当年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神医吗？”
舒雨微幡然明了。
原来，爱是欣赏。
爱情并非生命的全部，当你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人的身上，生活全部都围绕着他转，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魅力与光辉，就会变得不再像自己。
她正深思晏谪江的话时，却突然听到他又说，“只是，我认为，晏谪湘这样的爱，根本称不上爱。”
她眉眼微蹙，疑惑地看向晏谪江。
他道：“如果爱有缘由，比如爱她的性格坚毅，爱她盛放时的光辉，那么日后，是否会出现另一个，比她更好更优秀，身上所带的光芒远超她曾经的样子，到那个时候，这份爱，是否也会随之转移？”
舒雨微又沉默了。
晏谪江淡挑了下眉，声音悠悠：“倘若我爱一个人，那一定是没有原因的。就算我曾经被她一瞬间的魅力，或是对我的善意所吸引到，我爱的，也只会是她这个人而已。如若她日后变得不再如曾经一样光芒耀眼，陷入了迷茫与困惑，我会引领着她找到曾经的自己，成为更好更优秀的人，而不是选择放弃她，去寻找下一个能够吸引我的人。”
舒雨微没想到晏谪江这样凉薄的人，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由得被他的话所触动，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晏谪江在跟她对视的刹那，若无其事地目光偏移了过去，并不像往日一样，看着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