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便开口挑挑拣拣的说起事情来,只是偶尔省掉了一些没法解释的地方,就比如她的身世之谜、晏谪江与江桓谜一样的关系之类的,她只是说此行的目的是来赴约,想知道江桓到底要跟她说什么,不告诉晏谪江也只是为了不让他多心,仅此而已。
谢云似是信了她的话,居然头一回一本正经地沉思起来。默了许久,他才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不肯告诉你家小少爷的原因,是因为他要抓你口中要见的这个人。”
舒雨微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能猜得这么准,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言。
谢云也没打哑谜,直截了当道:“我之所以能猜出来,是因为这儿常年有人驻守,虽然每日蹲守的人都不同,他们看着也像随地为安的乞丐,但是警觉性,确实超出常人的。起初我也没在意,也不知道是何人在此监视,毕竟与我无关,但今日你这么一说,我便能肯定那群人,就是你家小少爷派来的人了,否则,你也不用这么躲躲闪闪。”
舒雨微讪讪一笑,在心中暗道:谢云这家伙的观察力还挺强。
她刚夸完,转头就想到一件要紧事,正准备开口询问,谢云却先已她一步说道:“我建议你今日还是回去吧,而且你这几日都不要来了。那群人已经好几日没有再出现在附近,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家小少爷早都知道你要出来,所以提前把安排的人都使唤走了,目的极有可能是想通过你引出那人。”
舒雨微心下一沉,原本嘻嘻哈哈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谢云没理由骗她,更何况她心里也一直对晏谪江宫宴那日所言有所怀疑……细细想来,她虽然有意避开晏谪江,去问一些人回谢池在什么地方,但也不能保证完全不会传到晏谪江的耳朵里。
他表面上一副什么书都不读,只是个满身铜臭还带着恶趣味的商人和刽子手,实际上他看过的书,只怕不比任何人少。所以他在知道回谢池的第一时间,定然就能通过《谢池春》这个词牌名,联想到回春堂。再联系自己各种寻找此地,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她跟江桓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络。
若她猜的不错,这群驻守在回春堂的人,应该是在中秋之后被撤走的,目的就是谢云方才说的那般。因为晏谪江他只知她与江桓见面的地方,而并不知她与江桓见面的时间,所以就只能找机会旁敲侧击的告诉她回谢池是个什么地方,然后再给她机会来这儿。
难怪一向不肯参加宫宴的晏谪江今年却突然妥协,还非要带着她一起来。
舒雨微不由地蹙了蹙眉,暗暗道:这孩子,心机有点深啊……
见她半晌不说话,谢云只好出声问道:“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绕过小少爷见到江大夫。”舒雨微摸了摸下巴,神色认真。须臾,才突然抬眼跟谢云说道:“对了公子,这件事情还请你一定要给我保密,因为小少爷和江大夫的关系,确实是有点……怎么说呢,就是其实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明明两人是师叔侄的关系,却偏偏要互相对着干,我今日来找他,也多少带点想弄清他俩敌对的缘故。”
谢云的目光轻飘飘地移向别处,声音淡然:“我对你们这些事情可没兴趣,也不打算掺和其中。你放心,我还没闲到专程跑去告诉你家小少爷……”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女子就已高声打断:“就算是阿江来找你你也不能说的!”
她神色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也没有,然而说完便有些后悔,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点过于强势,连忙又解释道:“额……那个,公子啊,我,我这是请求。这样吧,我也不让你白帮我保密,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帮你弄到。”
谢云嗤笑一声,虽然带点嘲弄的意思,但却是他在这跟舒雨微聊了半天以来,唯一一次发笑。
他的目光向远放去,看着只剩小半个弧形的落日,神色竟渐渐有些落寞。
“我想要的,你能给,也给不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
舒雨微咬了咬下唇,其实也多少能猜到。顿了半晌,她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和小少爷应该挺能聊得来,他喜欢斟茶,你也喜欢,他会医你也会。诗书词画这些,虽然不是小少爷的偏爱,但他却也算得上博览群书,真要聊起来,也能跟你聊。”
“晏公子?”谢云更觉得她这话可笑,“你家小少爷性子京城里有几个不知道,也就是你被保护的太好,才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别说我让跟他聊,你就是让他跟他站在一块我都觉得压抑。”
他说着,手突然摸了摸额角,像是下意识的动作。
舒雨微抿了抿唇,不好再说下去。
谢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缓缓言道:“我答应你,不会说出去的。”
他这话一出,舒雨微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冲他嘻嘻一笑后,她随手将脑袋上的钗子拔下来一支,递给了他,还道:“这东西给你,以后什么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儿就来找我,就当是我补偿当日欺骗你的事情,我若是不帮,你就把这钗子交给晏谪江,这是他送我的东西,若是莫名出现在你手上,我肯定难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