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种怪异目光很快引来了常承泽的不解,他蹙了蹙眉,顺着她的视线偏过头去看白鹤。
两道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白鹤实在没法再继续装聋作哑下去,他回过头去,佯装诧异地对上舒雨微的视线,疑惑道:“雨微姑娘为何……这样看着我?”
见他总算看向自己,舒雨微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便道:“没什么,只是今日碰巧遇上白公子,就想替三小姐问问,明明之前聊得很投缘,白公子为何突然就视她为陌路之人?”
白鹤当即否认:“我没有视三小姐为陌路人。”说完,他又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去,不敢与舒雨微对视。
“我只是……公务繁忙,再说了,我与三小姐也不过点头之交,怎么就算得上投缘了,雨微姑娘这话可莫要乱讲,免得坏了三小姐名声,耽误她一辈子。”
舒雨微轻笑一声,眼底暗含了几分意味深长,她眼眸微动,悠悠地说道:“公子已经耽误了三小姐一辈子。”
常承泽不傻,自然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事儿,他跟白鹤的交情不浅,其中原因肯定也是一清二楚。
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他冲舒雨微温和一笑,缓缓道:“雨微,你今日来不是想听我说说宜之的事情么?怎么还没开始讲,注意力就移到白兄身上去了。”
舒雨微深深看了白鹤几眼,心中清楚,他今日是什么也不会说的,不过看他那心虚又愧疚的模样,若说心里没有晏长欢,她都不信。
“是我失礼了。”她垂下眼去,转瞬看向常承泽,抿嘴笑道:“殿下请讲,当日是说到秦大人想要为秦夫人赎身,却没有银两。”
舒雨微不再继续纠结下去,叫对面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常承泽喝了口面前的茶水,接上回讲道:“当时秦夫人的腹中已经有了默默。好在宜之虽然没钱,但秦夫人这些年在青楼里赚得也不少,只可惜当日老鸨故意刁难他们二人,硬是多要了五百两银子,可就以宜之当时能力,莫说五百两,就是一百两他也拿不出来。”
“我跟他是在酒楼认识的,后来听他讲起此事也是很有触动,便替他垫付了钱。老鸨纵然不情愿,但银子她已经收下了,也就只能如约放了秦夫人。”
舒雨微本以为会是为了凑够银两赎妻,所以昧着良心给人写了引荐信的烂梗,却没想到竟不是如此,这不免叫她对这段故事更为好奇起来。
常承泽长叹一口气,眼底划过些许惋叹,“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秦夫人刚生下默默那年,秦府惨遭变故。有一封引荐信是宜之所写,当时的引荐信还不似如今这般严苛,那时只需要有一位先生的引荐信便可参加入学测考,而宜之不久前正好给一个人写过引荐信,那人也顺利通过了测考。直到入学后的第一次学府测考,那人成绩极差,几乎算得上不堪入目的地步,这叫学府令极为震怒,询问之下,那人说当日的入学测考,是宜之提前将答案透露给了他,他才能顺利入学。学府令于是当即喊了宜之过去训话,要将他革职处理。”
舒雨微抬了抬眼,心中暗暗感慨:有的人想离开,却要终生被束缚在那儿,有的人想要留下,却被陷害到不得不走。
“直到后来那位学子登门拜访,宜之才知道,原来这人的主子,当年钟情秦夫人,但碍于家中妻子的缘故,所以一直不敢纳妾,后来得知被宜之半路劫走,气恼之下,便出了这么个主意整他。”
舒雨微蹙了蹙眉,问道:“那为何秦先生不直接上报给学府令?因为没有证据吗?”
常承泽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那人后来跟宜之提了条件,说是若宜之肯休了秦夫人,让秦夫人回到他的身边,他可以考虑跟学府令说出实情。”
舒雨微道:“我猜,秦大人肯定是拒绝了的。”
“是的。”常承泽垂着眼,轻弹了一下手边的茶杯,继续道:“好在学府的另一位先生——谢云谢先生极为良善,出言劝下了学府令,这才叫宜之留住了这份糊口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