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低着头的那人闻声抬头,努力睁开双眼看去,在见到面前是舒雨微的那一刻,原本痛苦的神色霎时变得极度诧异。
舒雨微也是一讶,才发现这人是晏长吟。
晏长吟死死地按着额头,看样子像是头疼。她的嘴唇有些泛白,唇纹极深,甚至都有些干裂。细细看之,额间似乎还在不断地渗出汗珠,看着极为痛苦。不过,尽管如此,她却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瞪了舒雨微一眼,示意身边的女子和随行来的下人带着她离开。
她不想让舒雨微为她诊治,舒雨微也不愿为她诊治。然而就在舒雨微低下头,准备继续看书的时候,门前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惊得她手里的书都掉在了地上。
晏长吟昏倒在了地上。
与之结伴的女子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将晏长吟扶起揽在怀中,再顾不得那么多,她冲着舒雨微便唤道:“大夫!大夫您快来瞧瞧,救命啊大夫!”
舒雨微本是不打算给她看病的。这女人尖酸刻薄,晏长欢在她那没少吃亏,但眼下她昏倒在自己医馆的门口,若不救她,出了什么事她还得染上一身麻烦。
无语至极地冲地上的晏长吟翻了个白眼,舒雨微拍案而起,缓步走到她的身边,眨眼开了系统,先蹲下身替她把了把脉,不过须臾,便知晓了病因。
“中暑了。”
她站起身来,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对着蹲在一旁神色焦虑的女子言道:“先将她扶到临屋的床上去,衣领和腰带都解开,我去给她弄点药。”
那女子看着十分感激,连忙言道:“好,好,麻烦你了。”
说罢,她连忙招呼两个丫鬟扶起地上的晏长吟,带着她来到舒雨微所指的那间屋子。
服下解暑的汤药,又过了片刻,晏长吟才悠悠醒来。
那女子捏着绣帕,轻轻地拍了拍晏长欢的手背,原本紧张的神情也松缓不少:“长吟妹妹,你可算是醒来了,方才你这突然倒在地上,差点吓坏我!”说着,她抬手指了指舒雨微,继续道:“可是要多亏你二哥哥的这位偏房,不然你有三长两短,我可要怎么跟你相公交代。”
晏长吟将将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刻薄:“跟他有什么可交代,他巴不得我死了……算了,不提那糟心货了。”
她在女子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来,刚一抬眼,正好与舒雨微的目光相碰。
“还算你有点用处,没白让你在晏府白吃白喝。”说完,她还翻了个白眼。
舒雨微真是又一次无语到极点,这女人尖酸刻薄也就罢了,还不懂得知恩图报,活该她最后落个被晏谪江杀了的下场。
“去前面把账结了你就可以走了。”
对方没给她好脸子,舒雨微自然也没必要惯着她。晏长吟的身体尚未恢复,此时让她从床上起来自然有些困难,不过,倒也不至于不能。
晏长吟咬牙切齿,瞪着她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小贱人!你忘了你是从晏府长大的吗?别以为你嫁给我二哥你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别说你是个妾,就算你是我二哥的正房夫人,我也一样瞧不上你,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也就配在这里给那些穷酸货看病。”
舒雨微不气也不恼,反而故作一脸惊讶,阴阳怪气道:“哦……你这个愚蠢的土拨鼠,瞧瞧你说的话,简直就像隔壁玛丽苏婶婶的蓝莓派一样糟糕!你二哥哥虽然腰缠万贯,但我也是有本事的,自己出来坐诊赚钱,自己花着踏实。哦我的上帝,我差点忘了,你是晏家庶出的小姐,身份高贵,还高嫁给一个闲在家里的解元,夫妻二人都靠着晏家的接济过日子。哦~我的老伙计,你看起来可真像是晏家养的小要饭!我发誓,我真的很想照着你那五十二码的脸扇一巴掌!”
原书里晏长吟是在晏谪湘第一次提亲前被催着成了亲,也就是她在常承潇身边的那两年时间里。晏长吟的夫婿是当时乡试的第一名,晏家上下都认为其极有前途,便齐力促成了二人的婚事。谁知那人在次年就被人检举出科举舞弊,官职没了不说,若不是皇帝看在晏家的面子上,早都被抓到狱里待着了。
晏长吟不知道她说的这是哪里的口音,但不容置疑的是,她依旧被气得面红耳赤,指着舒雨微的鼻子便骂道:“你……咳!咳咳!!”
她将将醒来没多久,自然有些口干舌燥,所以刚说出一个字,立马就感觉喉咙一阵干涩,霍然狂咳起来。
舒雨微扬起假笑,恢复自己正常骂人的语调,皮笑肉不笑地道:“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个什么鸟?有这个和我吵架的功夫,你不如赶紧滚回去喝点水,别以为四海之处皆是你妈,都得让着你。我告诉你,在这里,我就算是把水喂给狗喝,都不可能给你。”
舒雨微白了她一眼,懒得再与她争执下去,转身回到前屋,继续看书。
晏长吟气得不行,但她一想说话就咳嗽个不停。眼见舒雨微越走越远,耳边还回响着她方才骂自己的话,晏长吟真是又急又气,差点气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