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去,疑惑地问道:“小少爷怎么突然想起给我茶叶?”
“这是极好的云雾茶。”晏谪江躺在浴水中,闭目养神,“基本只有南湘国的皇室才能喝到。”
舒雨微蹙了蹙眉,似是不大相信他的话,毕竟她只见过晏谪江喝这种茶叶。她于是问道:“那你是哪来的?”
晏谪江答道:“这茶对于别人来说确实稀有难得,但于我而言却并不是。皇室所用大多是和西岭国商贸交易所得,南湘国本土内没有这种上好的云雾茶。不过,这东西在西岭虽说算得上珍贵,但也不是特别稀缺,只要肯花些钱,还是能弄得到的。”
舒雨微直呼好家伙。
其实,她有时候还真挺好奇,晏谪江的这种有钱,到底是有钱到了哪种地步,但这话问出来太过奇怪,所以她也就只能慢慢猜测了,但到目前为止,晏谪江给她的印象就是,只要能用钱摆平的事,从来都不叫事。
舒雨微的思绪回归现实,看着手里的这罐茶叶,顿感沉甸。她问道:“但小少爷还是没有回答,为何要给我这么好的茶叶。”
其实她隐约能猜到,最近她一直在忙谢云的事情,而谢云这个人又喜好饮茶,晏谪江这个时候送她茶叶,无非是在帮她。
但他既然能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应该也能猜到她的目的是什么,这就很奇怪了,晏谪江难道并不反对她想要入宫的念头吗?
木桶中的人沉默了半晌,才终于给出答案来:“窃贼组织的事情,有你一部分的功劳,所以奖励给你。”
舒雨微抬了抬眉头,知道他这是借口,却也没有戳穿,只是佯装喜笑着道:“那就多谢小少爷啦~”
她将手中的茶叶罐重新放入柜中,又将柜门关好,重新回到了床边看书,但却一直心不在焉。
她捕捉到了晏谪江话里的关键词。既然是有她的功劳,就说明此事已经圆满完成了,所以,晏谪江到底还是抓出了背后的人是谁,那如此一来,北宁城岂不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身上,犹豫须臾,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少爷,窃贼组织的事情,你是已经解决完了吗?”
晏谪江点头,默了片刻,突然睁开眼偏头看向她,继续道:“放心,北宁城,我没有交给任何人。”
在看到舒雨微小小地舒了口气,他的目光也不免产生几分悦色。淡笑一声,他接着道:“小东西,或许你说得对,为了不值得的人放弃北宁,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舒雨微将手中的话本仍在一本,神色霍然正经起来:“所以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搞小动作?”
晏谪江单挑了下眉,卖了几秒的关子,才悠悠地给出了答案:“三皇子,常承潇。”
“果真是他。”舒雨微皱了皱眉,看来她那日并没有想偏。常承潇从一开始接近晏谪江,就是想要从他身上获得银钱的支持,好方便他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晏谪江道:“不过,他这会儿,人应该已经在去边疆的路上了。”
“啊?”舒雨微一愣,思绪瞬间被打乱,“小少爷不是说,没有放弃北宁吗?”
晏谪江又笑了一声,他道:“那你以为我这几日这样忙碌,是为了什么?好容易抓住个打压常承潇的机会,不只是晏家,凡是与常承泽一党的人,都会在此时落井下石,而我要做的,自然是火上浇油。”
常承潇被贬了,这不仅对晏家而言是个好消息,对她而言更是如此。
最重要的是,他被贬的路上,会不会发生点什么意外,可都说不准的事情。
晏谪江当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甚至比舒雨微更想杀他,之前常承潇一直长居京城,不好下手,如今被贬,动不动手,不过是在他的一念之间。
思及此,晏谪江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原本慵懒轻松的目光霎时变得阴冷,敲动着木桶边沿的手指也停了下来,搭在上面,一动不动。
屋里的两人再没有任何的交流,只是思索的,却都是同一件事情。
舒雨微想杀他,只能借刀杀人,毕竟靠她自己是没什么可能能做到,但这借刀杀人的刀却不是那么地好找,偌大的朝堂,想找个憎恶常承潇憎恶到非杀他不可的人,还真是不容易。
其实按理说,常承泽应该是最想他死的那个人,毕竟皇储之争,古往今来都是六亲不认,更何况常承潇早已动过无数次想杀他的念头,甚至还做了出来,他们之间,早都不存在什么手足之情了。
但是,以她对于常承泽的了解,她知道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如果说常承潇以杀伐果决治理天下,那么常承泽就是以仁爱之心悲悯苍生,来日称帝,绝对称得上一位仁君。
舒雨微短叹了口气,这事儿比起谢云的事情更是麻烦。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她决定暂时将这些烦恼都抛诸到九霄云外,她将手边的话本重新拾起,继续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