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免礼。” “谢大人。” 华榉站在台阶上看了一下那些士兵,说道:“今天晚上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死了很多无辜的兄弟,让人非常痛心。不过好在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从现在起不会再有死人的事情发生,而且大家也不用担心过后会有什么麻烦,我可以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只要大家从现在这一刻起,一切听从我的调遣,我绝不会为难大家。” “多谢大人,我们一定会听从大人的调配。” 华榉随后又看了一下那些尸体,轻轻的摇了摇头,很是痛惜的说道:“这些兄弟都是我大宋的好男儿,他们本应该驰骋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没想到却死在了这里,实在是很可惜。不过,我也不会让他们白死的,等回到汴京,我会派人给他们每人家里送五十两银子,让他们的家人以后生活能有着落。” “多谢大人,我们代死去的兄弟谢您了。” 华榉的话让那些禁军士兵非常感动,因为他们这些当兵的家里都比较贫穷,多数士兵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失去了他们,一个家庭的天也就塌了。 如果能够得到这五十两银子的补助,那这些死去兄弟的家人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不用为生计发愁。 “好了,大家把这些死去兄弟的尸体掩埋了,等天亮以后好上路。”华榉说道。 “是。”众士兵应道。 华榉又提醒道:“记得要把每一个兄弟掩埋的位置都记住,谁是谁一定不能搞错了,等以后有机会我派人来把他们带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安葬。” 他这话又让在场的这些士兵心头一热,因为他们当兵这么多年,几乎每一个上官对他们都是非常严苛粗暴,就从来没有哪个上官对士兵关怀过,就更不要说对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兵了。 华榉能这样为这些死去士兵着想,真的让他们非常感动,同时也让他们对华榉更加的认同和信服。 “大人放心,我们每掩埋一位兄弟都会做记号,绝不会弄错一个人的。”士兵说道。 华榉点了点头,士兵们随即开始动手把死去的士兵全抬到前面的野地里放在一起,然后用兵器挖坑,每挖好一个坑,就往里面放一具尸体,再用刀在一块小石头上刻死去士兵的名字,放在尸体衣服里面,然后再用土掩埋上。 为了防止被盗墓的盗挖,他们没有垒坟堡,全部采用平填的办法,这样用不了几天就会长出草来,到时候就没人看得出这里埋的有人。 “高俅现在还在陈州吗?” 趁着那些士兵掩埋尸体的时候,华榉问祁东岳。 祁东岳说道:“王文斌一离开陈州他也带着我们离开了,刚才我们来的时候,他就在离这二十里地一处树林里等着。” “什么,离这里只有二十里!” 华榉没想到高俅居然离自己这么近,如果能够把他抓住,再加上他手中现有掌握的证据,高俅就算把神仙请来也救不了他。 “祁将军,走,咱们去抓高俅。”华榉说道。 祁东岳说道:“大人,高俅身边还有两千禁军,除此之外还有八员将领,个个都武艺不错,不好抓啊。” 华榉笑了笑,说道:“谁说我们要跟他硬拼了。” “大人的意思是智取?” “没错。” 华榉说道:“高俅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归服我了,所以他不会对你起防范,等你接近他之后突然把他抓住,这样咱们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抓住这个大奸贼了。” “大人好谋略,这果然是一个好……” 说到这里,祁东岳突然停了下来,迅速的跑到土丘坝上,在那些正在挖坑的士兵里寻找。 华榉被他的行为弄糊涂了,走到他身边问道:“你在找什么呢?” 祁东岳说道:“先前高俅派了两个人跟卑职一起来,现在找不到他们了。” 华榉一听,脸色一变,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祁东岳说道:“刚才卑职给忘记了,要不是大人说要去抓高俅,卑职都还没有想起来。” “那两个人刚才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华榉问道。 祁东岳说道:“刚才在密林那边的时候,他们一直跟卑职在一起,就在卑职身边。不过后来夏宁带卑职来寺里的时候,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了。” “刘顺。”华榉喊道。 “小人在。”刘顺应道。 “立刻带人到周围找找。” 华榉算了一下时间,从祁东岳进寺庙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如果他们真的逃走了,很难再追到,不过他还是决定派人找找,万一那两个人还藏在周围监视呢,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是。” 刘顺带着人在周围的密林里仔细的搜索了一阵,连个人影子也没有发现。 “大人,我们已经把周围的林子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人。”刘顺说道。 华榉明白,他们肯定是回去向高球报告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高俅那里,就算这会儿他带着祁东岳去也没用了,因此只好放弃抓高俅的打算。 “可惜了,如果能够趁这个时候抓住高俅,那要扳倒蔡京等奸贼就容易多了。”华榉非常惋惜的说道。 祁东岳面带愧疚,抱拳躬身说道:“都是卑职的过错,请大人责罚。” 华榉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这也许是天意,高俅不该在这个地方被我抓住。” 虽然失去了这个抓住高俅的机会很可惜,但凭他手里现在掌握的这些人证,只要回到汴京,高俅也一样难逃覆灭的命运。 华榉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随即对刘顺说道:“你过河去找一下宿太尉和孙安,让他们回来。” “是。”刘顺走了。 三十里外的一处树林里。 高俅跟八员将领坐在一堆火旁边取暖,他们带着的两千禁军分散守在树林里,连只飞鸟都很难靠近。 “天快亮了。”高俅抬头看了看天,缓声说道。 “是的,天快亮了。” 坐在他身边的一员将领满是关怀的说道:“太尉一夜没休息,累了吧,要不卑职给您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高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心急如焚,哪里睡得着啊。” 那员将领说道:“太尉不用担心,祁东岳带了三千禁军去,一定可以把事情办好的。” 高俅悠悠说道:“但愿如此吧。” 正说到这里,突然树林外面传来一阵喝斥声:“什么人?” “是我,姚标。” 高俅听到是姚标的声音,立刻吩咐道:“快让他来见我。” 身边的一个士兵匆匆跑去,很快带着姚彪和陈大毛来了,高俅不等他们向自己问候,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快说,情况怎么样?” 姚标喘着粗气说道:“祁将军带去的人一部分被杀,一部分被俘,祁将军本人也被抓,全军覆没。” 听到这话,高球差一点背过气去,好不容易才稳住,随后慢慢的站起来,瞪着姚标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祁东岳可是带了整整三千禁军,怎么就全军覆没了?” 姚标把他知道的情况如实的向高俅做了讲述,高俅听完,气的大骂道:“三千人居然让人家几百人给收拾了,祁东岳这个废物,坏了我的大事。” 越说越气,高俅突然抽出一个士兵的刀狠狠砍在树上。 “太尉不要生气,气大伤身,请保重身体。”刚才跟他说话的将领劝道。 高俅怒道:“我的身家性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怕什么气大伤身。” 那员将领说道:“太尉,现在就说这样绝望的话还太早。” “难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高俅说道。 那员将领说道:“太尉若被定罪,那蔡太师肯定也跑不了,这就如同童枢密如被问罪,太尉与太师也会跟着受牵连一样。所以,太尉不妨带着大队人马即刻回京去找太师商量对策,卑职带五百人在后面一路设置障碍,阻碍拖延他们回京的速度,这样可以给太尉和太师再多争取一些时间想对策。” 高俅想了一下,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随即对那员将领说道:“那就有劳黄将军了,若此次高某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劫,必会向皇上举荐你做一名厢都指挥使。” 黄将军一听欣喜万分,赶紧抱拳躬身说道:“多谢太尉提拔,卑职一定誓死效忠太尉。” 高俅把他扶起来,又跟他交代了两句,随后留下五百禁军给他,自己带着大队人马回京去了。 “姚标,罗真,陈大毛,你们马上去盯着华榉他们,打探清楚他们走那条路,然后立刻回来报告我。”高俅一走,黄将军立刻对姚标他们说道。 因为姚标、罗真、陈大毛三人对华榉他们的行踪比较了解,所以高俅把他们也留给了黄将军。 “是。” 这一个晚上,姚标、陈大毛他们已经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趟,已经累的不行,现在黄将军又要让他们去盯着华榉,心里非常不愿意,可高俅临走的时候让他们一切听从黄将军的吩咐。 所以,尽管心里很不高兴,但也还是不得不执行。 姚标等三人走了之后,黄将军叫过来五十个士兵,说道:“你们赶快去找一些百姓的衣服,和斧头、锯子等工具来。 刘顺趟过寺庙后院那条河,往前跑了大概二十里左右,突然从周围隐蔽处冲出来四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按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放开我……”刘顺拼命的挣扎道。 按住他的四个人把他拽了起来,这时一个人来到他的面前借着蒙蒙的光亮看了一眼,喊道:“是刘顺,自己人快放开他。” 抓住刘顺的四个人松开了手,刘顺盯着前面的人仔细打量了一下,终于认出是孙安,欣喜的说道:“大人,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孙安问道:“大人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刘顺说道:“那边已经没事了,大人让我来叫你们回去。” 孙安大喜,随即让人去把宿元景请来,大家一起跟着刘顺往回走。 一路上,刘顺像说评书一样,把华榉设计抓住祁将军的整过经过向宿元景、孙安、栾廷玉等人说了一遍。 宿元景听后非常感慨的说道:“华大人真及当世之奇才,其胆识与智谋,冠绝当今,纵与前辈古人相比也毫不逊色,大宋有此良才,定会重振国威,再现盛世之风采。” 孙安接过他的话说道:“华大人不仅智谋、胆识过人,其武艺也非凡高绝,先前眼见那些士兵就要冲进寺庙,华大人硬是凭着一己之力把他们给挡了下来,最后还生擒了带头的人,实在是令人敬佩。” 栾廷玉因为才刚到话榉手下,所以对他的情况还不了解,现在听孙安一说,才知道他是文武双全的大才,心里非常庆幸自己能够成为他的手下。 因为孙安他们还要带着魏冒、刁烩等人一起走,而且野路难行,所以走的特别慢,回到寺庙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华大人。” “太尉。” 宿元景与华榉相见,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激动的说道:“华大人,你又一次力挽狂澜拯救了大家。” 华榉指着那些士兵笑道:“太尉说错了,这都是他们的功能,我可是从头到尾都在站着看戏,连手指头都没有动过。” 宿元景说道:“刚才刘顺已经把大人运筹帷幄,巧施妙计的事跟我们说了。大人临危不惧,于险境中施展计谋,令敌自相残杀,最后又恩威并施策反剩下的禁军,诱使主将祁将军自投罗网,进而收服其手下军队。这一连番的运作,非大才者不能为也,宿某从心底里对大人的才能感到敬佩。” 华榉轻轻的摆了摆手,笑道:“太尉过奖了,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若没有手底下这些兄弟冒死去实施,我的计划众然再高明也不可能成功,所以他们才是成功的关键。” 华榉越是这么谦虚,宿元景就越是对他佩服,因为所有的人都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哪怕是他自己也不例外。 可华榉不管是面对功绩、胜利还是夸赞,却从不居功自傲,总是先把功劳往别人的身上推,这种风度着实让宿元景打心眼里对他佩服。 “华大人,如今危机已经解除,我们是不是可以上路了?”宿元景问道。 华榉说道:“昨天晚上大家都劳累了,先等大家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然后咱们再动身。” 宿元景想想也是,这些士兵昨晚厮杀一个晚上,后来又挖坑埋尸体,全都疲惫不堪,是得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才行。 “刘顺,大明,去把我们带的干粮拿来分给大家。”华榉说道。 刘顺看了一下那些士兵,说道:“大人,人太多了我们的干粮根本不够分啊。” 华榉他们离开蔡州的时候,带了两百人近三天的干粮,但现在一下多出来两千多人,就他们带的那点干粮根本不够分。 “这周围可有村镇?”华榉问道。 孙安说道:“顺着官道再往前走二十里,有个镇子。” 华榉说道:“把咱们带的干粮每个人分他们一点,先撑一下,然后到前面镇子去吃东西。” “是。” 刘顺、钟大明他们把带的干粮每个人分了一点给士兵,虽然不多,但至少比空着肚子要强。 大家吃了干粮,休息了半个时辰,随后把沙袋搬开,把宿元景等人扶上马车,启程上路。 远处的一棵树干上,陈大毛透过树枝看到华榉他们要启程了,赶紧从树上滑下来,对姚标说道:“大人,他们要动身了。” “走,到前面去等着,看他们走哪条路?” 随即,姚标、罗真、陈大毛三个上马,一路急驰而去。 华榉他们现在随行的人更多了,队伍足足拉了将近一里路长,而且由于那些士兵现在精神状态没有恢复,所以行走的速度比昨天还要慢。 当队伍走到昨晚祁东岳发现钟大明他们那个地方的时候,钟大明悄声对华榉说道:“大人,昨天祁东岳在这里杀了几十个王团练的手下,尸体就扔在树林里。” 华榉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后看了一下跟在后面的祁东岳,祁东岳似乎已经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赶紧把头低下了。 “叫王东带人去把他们埋了,顺便把他们的名字也记下来,回头好通知他们的家里人。”华榉说道。 “是。” 钟大明走到后面向王东传达了华榉的意思,王东随即带着一百多人,去树林里认了一下尸体,把名字都记下来,然后挖坑把尸体埋了。 一个时辰后,华榉他们终于回到了官道上,朝着汴京方向而去。 黄将军还在昨天晚上跟高球分开的地方等着,不过所有的人都已经穿上了老百姓的衣服,身边还多了一些斧头、锯子等工具。 一阵马蹄声传来,黄将军站了起来。 只见一匹快马跑到树林边上,陈大毛从马上跳下来,跑进树林里来,对黄将军说道:“将军,华榉他们是顺着官道走的。” 黄将军随即对身边的手下说道:“立刻抄近路到前面去。” “是。” 随后,黄将军带着五百手下和陈大毛,快速的离开树林,朝荒野小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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