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什么隐秘话题,段志玄想必不会在这种场合提起话头,所以李元霸也不避讳,让他当面便讲。
在两旁列坐的诸人也一起放下酒爵,等候段志玄传话。
段志玄未语先笑,状极开心,两边诸人见他如此,料想是有好消息传禀,各人当下都是精神一振,却要听听这段志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却听段志玄笑道:“我到来晋阳之前,唐公已经接受了劝进的表文,准备在下个月初就登基称帝,建国号为唐,年号,改为武德元年!”
“好!”
“太好了!”
王君廓第一个带头叫好,其余诸人也是兴高采烈,一起欢呼叫好。
唐公要登基为帝的消息虽然早就传来,不过小道消息毕竟不能代表事实,到得此时由段志玄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一说,可谓事情已经定局,不由得众人不喜。
隋朝已经灭亡,除了东都那一小块地方还在拥立越王,天下已经不奉隋之号令,而除了萧铣之外,再也没有人称帝登基为帝。而萧铣虽然是梁朝帝胃,可惜家族势力比李家差了远大一截,而占据江陵左右,人口与土地虽多,却都柔懦不堪一战,况且长江之外,江陵的地势也远远不及关中长安,不是建都立业的地方,萧铣受制于杜伏威和瓦岗军,在江陵一隅之地不能动弹,根本没有号令天下的威势,他登基为帝,只能是英雄豪杰口中的笑料罢了。
而李家可就大大不同,关东出相关西出将,关中大地向来人才辈出,人口众多土地肥沃,且有四塞之地利,秦以此地混一六国,两汉亦以此地号令天下,再加上李家原本的威望人脉,可以预想,李渊称帝之后不久,大唐便会成为天下正朔,使得四方豪杰倾心投效,混一天下之日不远。
如此一来,众人的欢喜自然可以理解,唐公为帝诸子为王,那么其余从龙勋旧,自然也就成为开国功臣,从此封妻荫子,富贵绵长。
段志玄等各人欢呼完毕,却是又直起腰来,向着李元霸恭贺道:“等武德陛下登基为帝,卫公自然就是卫王,下臣在此先行恭喜。”
他先贺喜,其余诸人自然也是跟进,连苏定方这样耿直的武将,也趴伏在地上,向着李元霸贺喜如仪。
隋朝亲王最为尊贵,百官不能抗礼,李元霸为亲王后,想必也是如此。众人刚刚还只觉得李元霸近在咫尺,此时称贺之余,心理竟是觉得有些疏远。
李元霸却是脸色如常,等众人直起身来,方才笑道:“封王自然值得欢喜,不过王爵只是禄位,我还是喜欢大将叫我一声将军更好。”
他面露景仰之色,又道:“当年大隋杨爽,率铁骑纵横草原沙漠,罗艺也不过是他麾下一员普通战将,打的突厥人望风而逃,分裂成两部,这是何等威风,何等功业,为王者,能到这一步才值得人称道。我将表奏父亲,亲王虽尊,却是无功受禄,已经虚耗国家钱粮,今后国家当颁行律令,亲王位在三公与宰相之位下,不得以血脉就傲然百官之上。”
段志玄与李元霸并不相熟,适才贺喜也不过是人之常情,到得这时才真心敬服李元霸的胸怀与度量,当下又深深一揖,沉声道:“卫公说的是,下臣佩服之至!”
李元霸笑道:“父亲向来没有什么驾子,我料想他登基为帝后,待诸臣依然如故。所以诸位也不必老王公殿下,自称下臣,大伙儿一如往日就最好不过了。”
段志玄微微一笑,却不接这个话头,只又向李元霸笑道:“唐公登基是大事,今卫公远在晋阳,距离唐公登基时间不到一月,若是现在筹备前往长安,时间还勉强够用。唐公今次派遣我来,也是询问卫公的意思,是否愿意前往长安?”
李元霸沉吟片刻,断然答道:“不必了,请代奏父亲,河东事了,不过马邑不稳,刘武周蠢蠢欲动,我想领千五精骑而出,虽不能攻下马邑,也要与他会猎几场,给他添点麻烦,不能让他轻易击败王辩等人,一统北方诸郡,那样,他会给咱们带来不小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