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霸立刻警觉,李世民此语已经带有挑拨之意,却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当下只得漫应一声,却等李世民再来说话。
李世民也不管他如何是想,当下又概然道:“李家要得天下,终究是要靠你我兄弟二人,大哥懦弱,只能倚仗着世子的身份,联络天下豪杰和李府故旧,让他守业行,开创?嘿嘿,我不看好他。”
终究是自己兄弟,李世民对李建成的分析恰如其分,入骨三分,李元霸虽然不满他的语气,却也不得不点头道:“确实,大哥守成有余,开创却嫌不足。”
李世民点头冷笑,又道:“至于四弟,年少鲁莽,性格残忍酷厉,刻薄寡恩,对咱们亲兄弟也没有真感情,更不要说对手下和旁人。这样的人,就算是武勇过人,又能成得什么大事?元吉,真是我李家的不肖子!”
李元吉这两年来,力气越来越大,武艺也越来越精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被几个出色的兄长压的喘息不得,脾气越发的怪异,李府上下无人对他抱有好感,便是李渊自己也甚是不喜此子。
而李元吉最大的缺点还不止如此,当时的人最重相貌,李密起点能够成功,一靠桃李子的天命谣言,二来就是他面若满月,蓄有美髯,仪表风度,为时人称赞。而李府上下,长相都很过的去,唯有李元吉这两年越生越丑,尖嘴猴腮不成体统,因此便是李渊对他也甚是不喜,若是没有李元霸的出现,对这个嫡出的四儿子还总要信重几分,现下李家有文有武,有统帅有猛将,李元吉自然毫无前途可言,此次阖府出征,连李渊的几个庶子都被带到军中,唯有李元吉奉命留守晋阳,不得跟随,痛打落水狗是人人所爱,李世民言语间对这个四弟很不客气,自然也不足为奇。
李元霸对李元吉自然是半点好感也是欠奉,只是他并不想随着李世民的思路走,当下只是默然不语,还要听听李世民到底是什么用意。
李世民却不着急说了,手中马鞭随意在空中挥舞,却并不打马急行,前方的亲卫骑兵知道他兄弟二人还有话说,都是放慢速度,在前方慢慢奔驰,用火把照亮道路。
松油火把烧的劈里啪啦响,空气中传来一阵阵松油味道,李世民等了半天,不见李元霸说话,他知道此事着急不得,况且以他的性格甚是骄傲自负,把拉拢的话主动说出口来,也绝不符合他的个性。纵是缺了李元霸,对他也不是太大的损失,只要对方野心不是很大,老是找他的麻烦就好。
况且,根据今晚对李元霸的交心,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三弟,绝不是那种为了利益不顾一切不顾亲情的人,有此一点,就已经足够。
当下慢腾腾与李元霸回到营中,到得辕门之处,李世民向着李元霸笑道:“今日与三郎一处,为兄甚觉畅快,现下回去整顿行伍,预备明日大战,三郎也需小心,为兄明日且看三郎破敌。”
李元霸微微一笑,向着李世民拱手致谢,眼看着他慢慢离去,心中却是终于明白。李世民今晚的态度与话语,只不过是表明一个态度,他与李元霸才是李府的中流砥柱,关系李府生死存亡的大事,所以他们两人自然可以团结对话,而以他两人在李府中的重要,只要两人联手,再也无人能加以抗衡。
李元霸摇头苦笑,自己的地位突然变的这么重要,而李家眼看就要化家为国,兄弟之间的脉脉温情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勾心斗角与权势之争。
而随着大唐夺取天下,这种斗争也必定将以喋血玄武门收场。
他不愿想起这些,当下双腿策动乌云,向着百练营中疾驰而去。待回到营中,却只见刀矛亮眼,五百名百练将士已经知道明早就要负责正面冲击敌阵,此时竟是列阵等候,手中持兵,身上盔甲不卸,虽然耀武扬威,甚是威风,却也显的甚是紧张。
李元霸看的一笑,知道这些百练豪杰虽然不少人都习武出身,甚至不少人手上还有人命,只是这种面对着十几万敌兵,以正面骑兵撞击敌阵,破敌克胜,这种大兵团的正面战场的对战,却与那些小巧博斗完全是两回事,百练营虽然已经经过几个月的团队与战术训练,到底还是第一次征战,众将士有些紧张,却也是人之常情。
他原本是有些疲惫,此时却振起精神,向着众人笑道:“明天上阵,现在就摆出这副样子来做甚?”
众人被他说的一笑,有不少紧握着手中武器的将士下意识的将手一松。
却听李元霸又笑道:“对面的那些贼寇,想来大家也见识过不少起兵的贼人,有几副盔甲,有几柄陌刀,又有几杆真正的马槊?纵是十来万人,在谷中也施展不开,以咱们的骑兵优势,再加上盔甲与上好的兵器,若是不能砍瓜切菜一样的大胜,那真是奇怪。”
他看向诸人,鼓励道:“我以一人尚且敢去敌万众,诸位岂能连我一个也不如?明天大战,只当去猎黄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