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眼光毒辣,裴寂等人眼高有高有低,却也尽数能看出李元霸今日所领的几十军将都不是凡品。
陈演寿更笑道:“依我看,那个绵袍将军更不是凡品,行事举止落落大方,定然不是凡品。”
此语一出,众人都是赞同。
李元霸虽然郁闷,却也不得不承认当时的人眼光毒辣,不是世家出身的想瞒天过海,基本上是绝无可能。
当时只得将苏定方的家世说了,他只是报出苏定方出身,怎料唐公身边的人七嘴八舌,将苏定方的祖宗八辈出身都悉数报了出来。
李元霸擦擦额角汗水,这才明白为什么李家得了天下后,硬要冒认老子是祖宗,原来当时的人别的不懂,世家谱系却是从小的必修课,不懂历史没事,不懂世家郡望,却是要被人当成白痴来看的。
李渊与众人议论完毕,又与裴寂相视一笑,李元霸看在眼中,却只觉这一笑神秘之极。
却听李渊又笑道:“三郎这些属下都不是凡品,便是那王君廓为父虽然不喜他为人,却也知道此人才干不俗。三郎,你自身武力过人,却不要傲视天下群雄,要成大事,一定要有人才协力,懂么?”
这算是老成谋国之言,李元霸凛然受教。
此时阳光和煦,洒在众人身上,只觉暖融融甚是舒服,李家诸子弟与家臣一处闲谈说笑,情景甚是融洽。
李渊又与众人逐一点评了几句,便向李元霸笑道:“随我来。”
李元霸知道必定是要说今日之事,当下上前一步,将李渊扶住,父子一起离开演武场,向着李府后园而去。
其实李渊身体甚是康健,而且自幼习武,真动起手来,王君廓的连珠箭法还未必是这老头儿的对手,只是李元霸这一举动甚得李渊欢心,一时间李渊满脸都是笑意。
哪怕是一世枭雄,也喜欢儿子孝顺知礼。
他两人前头行走,裴寂却是紧随前后。
李元霸甚是无奈,对李渊的这位老友他素无好感,只是对方不计以前之事,在百练军成军一事上还多有助益之举,当下也不敢怠慢了,只得把身子歪退一步,让裴寂与李渊并肩行走,自己却是扭着身子,行走间甚是辛苦。
这演武场与李府后园距离极近,三人略行几步,穿过一道夹墙,便已经到得李府后园。
园中与上次人日时来游玩的景象已经绝然不同。
虽然不过是桃兰竹菊,姹紫嫣红,不过李府后园是高手整治,格调高雅疏阔,虽然绝无新奇,却也不落俗套,令人一见园中景色,只觉得心胸开郎,心旷神怡。
李渊带着李元霸到得园中一处阁中,捡了一个凳子先行坐下,裴寂相随而坐,李元霸却只得侍立在一旁。
到了这里,李渊却是换过了脸色,再也不似适才那般客气。虽然还是肯定了百练军已经成军,对李元霸草原行事的鲁莽,仍然是痛加斥责。
李元霸虽不服气,却也不得出声辩解。
李渊见他不服,当即抛下一封书子,冷笑道:“你自己看。”
李元霸将那封书信捡起,却是以颉利的语气,指责李家背盟伤人,表示一定要报复此仇。
李元霸又惊又怒,颉利如此无礼他倒并不意外,不过李家与突厥勾结之深,却也令得他极为意外。
当下冷然一笑,向着李渊道:“突厥人虽然勇悍,儿子却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至于颉利,不过是志大才疏之辈,儿虽不才,却能力擒之,请父亲放心。”
他原本以为李渊必定要大怒,再加斥责,却见李渊摇头苦笑,拍腿道:“事到如今,唯有让你对付突厥了。将来李家的太原留守,吾意就是三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