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管岳亮爱听不爱听,继续说着。这种牛的初产年龄在27-----35之间,产乳期300天以上,平均每头牛产奶8000公斤以上。说到这里他话头一转。说,不过,你这两头牛产乳期也就是300天,不会再长。每头牛产奶量也就是8000公斤,不会再多。你看,你这两头奶牛的乳静脉混沌不清晰。***虽大,却稍有下垂。体重大约1100斤,属于体型稍小的那种牛。如果饲养得法,这两头牛效益虽好,但不是最好。
那人说到这里,突然单刀直入地对岳亮说,伙计,我也不说了。你多少钱卖吧?对价,我就捎着弄回去。不对价,你还卖你的高价,我走我的人。
岳亮匆忙接招,一时无措。毛病,人家挑出来了。咱要价低了,要到人家的圈子里,咱肯定吃亏。要价高了,必然没成。咱又急着用钱。要跑了这个主,今天兴许就卖不出去了。他眼睛四顾一看,想看看那个经纪人在那儿。人家正在那边打圆盘呢。这边人家等着出价,岳亮又不能光闷着不开口。哎,宁可要跑了,不能要少了。跳井一合眼,豁出去吧。
想到这儿,岳亮张口出价:这两头牛一块卖,四万。话说出去,心里稍稍松了一下。又解释道,这会儿钱毛,比不得前几年。说完,他死盯着那人的面部表情。
那人还真是一把老手。只见他的面部如同风平浪静的湖水。听了岳亮的要价,不显一点儿波澜,不见一点儿涟漪。淡淡地说,价不高。不高。你还接着卖吧。然后,悠然转身欲离。
岳亮这下可急了。这主要是走了,这两头奶牛还卖给谁去呢?他赶紧往回圆话。老哥,甭走。多少钱你要啊?
那人依然不理不睬地,迈出几步后,转头不转身。把一句噎人的话甩向岳亮。说,两万五。卖,我要了。不卖,拉倒。
这句话足以让岳亮出一身冷汗。喏大的两头奶牛,才买这俩钱。不卖吧,眼看着天要晌午。今天就白来了。卖吧,明摆着让人家捡便宜。
正这当口,那个经纪人来了。他一看这俩人较劲的场面,心里就明白了。冲哪人招呼道:过来,过来,别走。一走,你还能买成吗?然后把手缩进袖筒给他伸过去,和他摸手。说,多少钱你要?哪人也把手缩进袖筒。和经纪人的手在袖筒里交流。只听经纪人斥责地说,这点儿钱不沾。你看人家这两头牛,牛体宽大、长溜。后躯宽厚、平实,地道的北京黑白花奶牛。那人还想辩解。经纪人制止道,别说了,添钱。不添钱,买不走。
经纪人同那人交流完毕。又把岳亮叫到一边。说,小兄弟,给句掏实底儿的话。多少钱就出手?岳亮心虚了。不敢再说四万。自个先把价降下来。说,三万五。
经纪人说,太贵了。你能不知道吗?你看哪牛***,都显耷拉了。人家没看出来吗?岳亮说,看出来了。经纪人说,把价往下落落。
经纪人看岳亮有点儿犹豫,便对岳亮说,小兄弟,让老哥做点儿主,行不?
岳亮爽快地说,行。你看着做主吧,甭差大数。
经纪人一拍岳亮的肩头。好兄弟,给你老哥这个面子就行。接着把那人招呼过来。说,三万。怎么样?那人还不住劲地摇头,表示不愿接受。经纪人一摆手,说,甭说了。三万。掏钱。硬逼着那人掏出钱来。
就这样,岳亮把牛也卖了。经纪人也把交易做成了。
岳亮从农贸市场往回走的时候,心里也曾思想。卖三万块钱,是不是卖的太便宜了?这种想法一出现,很快就象天上的云朵,被风刮跑了。贵也罢,便宜也罢。打定给白云治病凑十万块钱,本来还差两万。从卖牛的钱里拿出两万也就够了。想到这里,心里就感到欣慰和充实多了。
白云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岳亮一边开着车往回走,一边盘算着怎样赶紧把钱给白云送过去。治病救人是个风火事,抢的就是时间。早一天是一天,早一会儿是一会儿。白云,你可要等着我呀!
岳亮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也没有闲心去想这是怎么回事。不知不觉的,车子在路上开得好快。
当天晚上,岳亮和兰兰两口子动心思了。从辛集到郑州,几千里的路程。一个人带着十万块钱出这么远的门。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要是出个一差二错,咱可承受不起。再说,这些年常听人们说,出门被偷被抢的事。千万别让咱碰上。十万块钱,全换成一百元的整票,捆瓷实,也有大半截砖头那么大。带在身上,放在哪儿,哪儿就会鼓起一个大疙瘩。藏不好藏,掖不好掖。凑不够钱,发愁。凑够了钱,还得发愁。为了怎么带钱的事,两口子大半宿没睡。
还是男人见的事多,经的事多。岳亮看小说上有这样的话:越是最危险的地方,越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后,他们决定,用装过化肥的旧塑料编织袋子。装上少半袋子花生果。把钱捆子往花生果里一埋。扎紧袋口。分量又轻巧,又好带。到了车上,找好坐位。把花生袋子往行李架上一扔。哗啦哗啦的一响。就是告诉人们:里面装的是花生果子、农村的土特产品,不值钱。当然,自己心里有数。时时留意。却又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切安排妥当。第二天一大早,岳亮就从辛集车站登上了从长春到西安的k125次特快列车。如无意外,下午一点多钟就能到达郑州。
岳亮什么也不想,只想一眨眼的功夫,能到白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