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宓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嗓音淡淡:
“贵人说笑,不过宫人讹传罢了,岂可轻信?”
说罢不急不缓地离去。
行至半路,忽见不远处有两三人影急忙跑来。
为首那人竟是袁中奎。
温宓诧异,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袁中奎就停了下来,以帕拭汗道:
“可算找着夫人了。”
温宓往他身后望去一眼,闻见宫宴的方向丝竹戛止似有异动,心下一沉,问道:
“可是出了事?”
袁中奎弯腰,声音凝重,“有贼人劫走废帝,而后潜入皇宫!陛下震怒,下令捉拿贼人,宴会自然是办不成了…”
“那来找我做什么呢?”
“请夫人跟奴才到御前去,陛下召见。”
“劳您带路。”她没有多问,跟着就到了御前。
温宓被引入兴庆殿,刚福身,就见年轻的天子淡淡摆手,免了她的礼。
殿中除她以外,还有一个被侍卫按押着的男子,一身宦服,脸上染血,紧咬着牙关。
一旁静立着几个朝廷重臣。
温宓没有出声。
“众爱卿以为,朕该如何处置?”弘隽发话了。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率先道:“皇上,微臣以为,应严刑拷问此人,问出反贼下落!”
温宓认得此人,张子赋张大人,辅佐四代皇帝,时常单独面圣,位高权重。
“微臣以为不可。既是刺客,不如杀之以儆其党,既敢在今日行刺,想必与反贼并无相干。”
“臣附议。”“臣附议。”
温宓扫了一眼,这些人大都与章氏有利害牵扯,能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
只是到底让人心寒。
“夫人以为如何?”弘隽这时却将焦点转移到她的身上。她抬头,只望进一方幽深的潭水。
一臣子连忙道:“妇人议政乃是大忌!皇上,不可啊!”
“住口。”弘隽扫向他们,嗓音微冷,“朕要听她说。”
温宓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这厮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垂眼轻声道:
“妾身以为,应该问出反贼踪迹,再行发落。”
话音一落,就听见他笑了一声,随即清磁含笑的声音响起:
“好,那就依夫人所言。袁中奎——”
“喏!”
袁中奎连忙叫侍卫进来拖走刺客。
“皇上!”
“皇上——”
几位大臣仍有心劝止,却被天子淡而冷峭的一眼定住。
他慢条斯理中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连一介妇人都比不上,朕养你们何用?”
温宓:“…”
忽然,殿外一声高呼:
“太后驾到——”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章太后面容凝重地走了进来,步伐簌簌生风,身后跟着两个宫婢。
温宓一抬头,只见弘隽好整以暇地把玩着佛珠,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并未起身行礼。
“那刺客呢?”太后开口问。
袁中奎连忙道:“已让人拖下去拷问了。”
“哀家不是问你,”章太后转向上方的天子,眼中满是失望,“皇儿当真是要对你兄弟赶尽杀绝吗!”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就连温宓都忍不住心颤。
没人敢开口。
弘隽摆手,“你们退下。”
温宓本也想跟着退出去,下一瞬却被叫住,“夫人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