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无忧曲,愿君无忧日。
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先生,我回到娘亲的榻前,唇角却始终噙着一抹怎么也收不回的笑。
“娘亲啊娘亲,你有没有想过,女儿以后……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呢?”望着她的脸,我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
说完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临近日暮,桑苑里来了一个我十分不想看见的“客人”。
我将里屋的门关得紧紧的,来到院子中央,和他面对面地僵持着,丝毫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这也是第一次,我站在他的面前,却没有给他行礼问安。
父亲?
在我的心里,他早就不配这两个字了。
见我这架势,他的面容愈发的冷峻,目光中泛着森森的寒意,毫无温度地落在我的身上。许是今日娘亲为他挡了暗器,使得他多多少少有了几许愧疚,此时此刻,他倒并没有向我发作什么,只是冷然开口道:“你母亲她,如何了?”
“父亲大人,您这可是在关心她吗?原来,您也会关心她的死活?”
我笑了笑,手指却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掌心。
“关心她,为何不在她病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过来看看她?关心她,为何不在她备受折辱欺凌之时出面阻止一下?哈哈哈,你关心她?在她为你挡下银针,全身血流不止!生命危急之时!你怎么就不能屈尊降贵,伸出你那双高贵的手去扶住她?!”
他喝止道:“姜止愚!”
“怎么?就听不下去了?”我觉得讽刺至极。什么尊卑,什么理智,我通通不想去管了。今日,既然娘亲没有在场,我便抛下了所有顾忌,这些话,我早就想对他说了!
他望着我的目光是那样的冷冽,滔滔怒气在他的眸中翻涌不止,我却突然在想,记忆里,好像他还从未像现在这般,拿正眼好好地瞧过我呢。
“你若是真心想去看她,那么请你日后也对她好一些。如果你只是因为她今日为你挡了一针而心生愧疚,亦或是同情,怜悯,所以来例行公事,走个过场,那么,你大可不用进去!我告诉你,这样假惺惺的关心,我们不需要!”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四目相接,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
他怒极反笑,“好啊,世……世岩她还真是教出了个好女儿啊!”
“别提我娘!我是我,她是她,她教我的是尊你,敬你!所以,不要把我这些话怪罪到她的头上!还有,我根本不想听到你喊她的名字,我觉得你——不配。”
“放肆!”他怒吼一声,扬起手似是要打来。
我没有躲避,仍是直直地面向着他,“你要打我?你打啊!你还能做什么?罚我跪?打我板子?关我禁闭?这些我都尝过了,你还能不能换点新的花样?”
“管不住你了是吧?”他缓缓地将手放了下来,连说了三个“好”,随即又伸手指着我,咬牙切齿地道,“你给我滚!滚出去!”
这句话瞬间如一团火苗,将我心中埋藏多年的委屈与怨恨,尽数点燃,翻涌不息。我朝他大声喊道:“滚就滚!你以为我想呆在这里啊!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让我觉得恶心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