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狂风大作,吹得一个本就有些歪倒的瓷器轰然砸在地上,凤夜景被这阵响动惊醒,恍然从睡梦中坐起,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偶尔的帘子被风吹起一角,惨白的月光照进来,平添了几分凄凉。
凤夜景心头“突突”直跳,这个场景似曾相似。
“嫣然?”凤夜景试探性唤道,一声回应都没有。
凤夜景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他缓缓下了软榻,摇晃着步子刚走了两步,抬头间忽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身龙袍加身,恍然还是去时的模样,老天打了个闷雷,帐篷短暂地被照亮,衬得凤夜景惨白的面容如同鬼魅。
“父皇……”凤夜景倒退一步,不!父皇已经……
“逆子!你这个逆子!”黑暗中的男人止不住怒喝,手中不知何时提了把剑。
“你同你那个不知廉耻的母亲一模一样,你们觊觎朕的江山,觊觎朕的帝位,如此狼子野心留有何用?朕杀了你!”说罢挥剑冲过来。
凤夜景惨笑着闭上眼睛,父皇的决然同那晚一样,好像他真的半点存在的价值都没有,他的释然也跟那夜一样,死了便死了吧,强撑着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听着东篱的描述,凌嫣然放在锦被上的手不自觉收紧,片刻后才问:“为什么?先皇为什么不相信夜景?”
“相信夜景?”东篱的语气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端详着手中的翡翠金边酒杯,而后将其中的佳酿一饮而尽:“夜景的母妃……夜景十一岁那年云妃扶棺发丧,史书记载是死于恶疾,可是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恶疾?
云妃背叛了先皇,跟着敌国的皇帝跑了,想来现在应该是无妄国的皇太后吧。
一个帝王哪里会容忍这种事情?
若不是最后滴血验亲证明了夜景是先皇的亲生儿子,夜景他根本活不过十一岁!
云妃为了所谓的爱情不要他了,先皇也在云妃离开后不要他了。”
东篱深吸一口气:“嫣然,那些年,夜景真的过得很辛苦。”
凌嫣然觉得喉咙处堵着口气,怎么都出不去,直到沉淀到心间,扯心扯肺的疼。
“呃嗯……”怀中的凤夜景忽然****一声,凌嫣然吓得赶紧松开他一些,却不想男人猛地挣扎起来,不多时便是满脸汗水,面色苍白至极。
“夜景!夜景!”凌嫣然手足无措,东篱见状赶紧冲上前来,然后快速点了凤夜景的一处穴道,男人这才从梦魇中醒来。
凌嫣然去擦他脸庞的汗,却被男人一把抓住,凤夜景很使劲儿,喉结动了几下才嘶哑着开口:“杀了我!”
凌嫣然瞳孔骤缩,一颗心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东篱使劲儿晃了晃凤夜景:“夜景!夜景你醒醒!先皇不在这里!”
听到东篱的声音凤夜景的意识才逐渐从刚才冰冷的梦魇中抽出,看了看被自己握着的素手都泛着青紫,凤夜景赶紧松开,抬头对上凌嫣然心痛万分的眼眸,整个人的意识才回归,“嫣然……”他只唤了一声便脱了力。
凌嫣然抱着人靠在自己怀中,柔声安慰:“做噩梦了是不是?
没事的,嫣然在呢。”
东篱看凤夜景终于醒了过来,这才松了口气,但是看到男人苍白如雪的面容,忍不住叹气:“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被这一个梦给吓没了。”
凌嫣然觉得东篱这人一旦松懈说出口的话没一句中听的,立刻挥挥手:“丞相先下去休息吧。”
“嘿,这卸磨杀驴的!也不知道是谁吓得哆哆嗦嗦不敢一个人守着陛下,现在就要赶我走了?”
凌嫣然给凤夜景抚着胸口,认真想了想:“叫花鸡加一只。”
东篱果断转身:“赶紧送到我营帐,先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