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方衍赶着马车在稷山竹林里奔驰,身后不远处紧追着密密麻麻的唐军。
此时的高长恭还斜靠在马车内昏睡着,方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术士服,与高长恭身上的华服做了交换,整了整衣着,将别在华服上的龙纹玉佩取下放入了高长恭胸口的衣襟内。
“父亲,换好了。”方穹掀开车帘坐到了方衍身旁。
“好。”方衍回头看了看身后紧追不舍的唐军,用力甩了甩缰绳,“马上就到了,坐稳了,驾——”
竹林深处,立着一个五米高的石牌坊,牌坊上提着“万古长明”四字。
牌坊下面站着一队人,以一位老人为首,身后站在一位腰间别着佩剑的少年剑客。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驶来的正是方衍驾驶的马车。
而在方衍眼里,前方空无一物,有的只是更深的竹林。
石牌坊下的老人朝前挥了挥手,一道透明的结界被打开了。这一切都好像在方衍的预料之中,驾驶马车越过结界后便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老夫子,别来无恙啊。”方衍说着,跳下了马车走到了牌坊下的那位老人面前。
“老朋友,你可算还记得这里。”被叫做老夫子的老人抚了抚胡子打趣道。
他和方衍算得上是生死之交,并且在当年他刚创办稷下学院的时候,许多国家都曾派人来请他出山,而这位老朋友方衍因知道自己不喜欢掺和国家政事便特意赶来帮他弄了这结界。
方衍笑而不语。
这时方穹扶着高长恭已然走到了方衍身后,朝老夫子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句,“老师。”
“哟,这是方世吧,两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
“老师,我是方穹。”方穹很认真的更正。
“方穹?对对对,你是方穹,瞧我这记性。”老夫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随后又看向靠在方穹身上昏睡不醒的高长恭,“这位才是方世吧,两年不见,没想到都长得和你兄长一样大了,哟,这怎么还在睡觉啊?”老夫子顺手捏了捏高长恭的脸颊。
“......”方穹满脸黑线,再一次更正道,“老师,方世才三岁,这是齐国王子高长恭。”
“我知道,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老夫子笑着说道。
“......”方穹汗颜,老师你确定真不是自己记错了?
“行了,老夫子,别拿小孩子打趣了。唐军应该快找到这里了,王子殿下就拜托你了。”方衍说着,方穹会意,搀扶着高长恭走到老夫子身边,将他交给了老夫子身后的弟子。
“老朋友,你真打算这么做吗?”老夫子看了看方穹,似乎猜到了什么,再次看向他眼前的这位老朋友时,眼里除了不舍,更多的是无奈。
“探赜索隐,钩深致远,以定天下之吉凶。”
“你啊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老夫子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他了解这位老朋友是怎样的心性,正如老朋友了解自己不喜卷入朝廷政事一样。
作为齐国的国师,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断做不到像他这样了却前尘隐于稷山中的,所以他并不会去阻拦他,因为他知道这或许就是方衍的宿命,也是方穹的宿命,更是他们方家的宿命。
“一定要平安。”老夫子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方衍的肩膀道,“别忘了。”
别忘了,三年前牡丹亭下的约定——十年再续把酒言欢。
方衍会心一笑,只道了一句“走了”,转身带着方穹走向马车。
老夫子挥了挥手,那透明的结界又被打开,能看到很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正朝这边移动——是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