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裴擒虎难以置信地盯着文书上显赫的红字。
天授十年七月廿五......私逃?他什么时候变成私逃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那一天是奉苏烈长官的命令赶往长安送密函所以才离开长城的啊,难道是长官他......
裴擒虎啼笑皆非的摇了摇头,没敢再往下想。很显然,刚才的他对苏烈的信任有了一丝短暂的动摇。
这一切全被公孙离看在眼里,她卷起文书再次放入水袖中,道:“你是逃兵,从离开长城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从离开长城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吗?
裴擒虎像是万念俱灰一般呆在了那里。
“算了。”公孙离撇撇嘴,她实在不忍看着裴擒虎一副生无可恋又欲哭无泪的样子,让旁人看了只怕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了他,便道:“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裴擒虎抬头,终于为之所动,满脸期待看着公孙离,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公孙离一笑,款款说道:“宴席结束后,你将知道所有答案。”
这一笑竟令裴擒虎不禁的又看呆了。
在之后的这半个时辰里,裴擒虎从公孙离口中得知了所有答案:
一个多月前,朝廷收到了一封指控苏烈私下通敌的密函,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朝廷开始怀疑苏烈有通敌叛国之意。
没多久,镇守长城的苏烈收到了来自朝廷的密令,那封密令所写的是对于苏烈开放关市行为的质问,并命他领兵将功赎罪进军戍边的他国。
然而苏烈心里很清楚,自己并非通敌,而是因为他国将领愿意信任自己同意放下警备达成协议,才得以十年来两国边关都不曾发生战火,关市繁华如同关内。
苏烈觉得,有时候战争或许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两国交好,才能让百姓免受战争的摧残。于是连连上奏了好几封奏章给朝廷,向女皇解释这一切的真实缘由。
可当苏烈再次收到朝廷的奏章时,原本以为那是朝廷对他的肯定,却没想到那是催促他赶快行动的命令。
更令苏烈没想到的是,监军齐郇瞒着他私自领兵趁夜偷袭了戍边的他国,昔日与自己缔结约定的将领也失踪了,而监军齐郇则因破敌有功被升职为兵部尚书。
后来,魔种趁乱进犯长城,苏烈派人快马加鞭拿着密函赶回长安请求朝廷派兵支援,但不知为何,朝廷收到的这封信中并未提及魔种进攻长城即将沦陷,而是单单只写了苏烈因为通敌的事情败露后又与魔种勾结。
于是女皇下令命镇守边关的开国将军万俟襄领兵提前围剿魔种,并让万俟襄将判将苏烈带回长安斩首示众。恰在这时,几年前便离开了长安的李白闯进了大殿,为苏烈求情,却仍旧无法抵消女皇对苏烈的猜测。
“但女皇仍旧看在了老大的面子上,免去了苏烈的死罪,将苏烈的斩首示众改为了流放,老大一气之下大骂了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的齐大人后甩袖离去。之后万俟襄将军带着女皇奏令赶到长城击退了魔种,正准备宣读奏令时才发现苏烈已经不见了……”
“朝廷最早收到那封指控苏烈长官通敌的密函是谁呈送的?”裴擒虎问道。
他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就是一开始朝廷收到的那封指控苏烈长官的密函。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背后主使者。
然而公孙离却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那封信是谁送的,因为那封信是突然出现在女皇案桌上的。或许是幽灵送的也说不定。
至于苏烈,这个她等了十年的人,或许再难相见了吧。
她想让恐惧的人勇敢,让痛苦的人坚强,让悲伤的人充满希望。因为她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如果当时的她再勇敢一点……可是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想到这里,公孙离站了起来,抬手,趁裴擒虎不注意,偷偷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朝裴擒虎嫣然一笑:“小老虎,酒宴结束了,你该送我回家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一定还能再重逢的,到时候,她一定要以更美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口中的这位小老虎,就是从此时此刻看到她这个笑容开始,便做出了要永远陪伴她左右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