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搭上两个人的性命，有些不值得。
想一想，他高考还没有考，他老爸还没回家，他刚买的游戏还没有打通关，还有番剧没追，猎人海贼还没有完结，一直想要去，却也还没有去的国外旅游。
太不值得了，他长这么大，就连女朋友都没谈过，他才刚满十八岁，他明明可以活着的，为什么要跟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起死？
“啊！——”
就算想要怒吼，在水底也发不出声音，所有的绝望都憋在身体里。
明明是该放手的。
可是，为什么……
林扬非再一次用力地把箱子往岩壁上撞去。
为什么，他的手就是不愿意松开？
他明明就是一个怕死的普通人。
裂缝越来越大，海水在不断往里面涌入、挤压，黑色的细微颗粒从林扬非指尖泛出，一点一点渗进箱子里，伴随着最后一次猛烈的撞击。
黑色……
破碎……
无数的裂缝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攀上了箱子，林扬非才轻轻一触碰，箱子就向外炸裂开来，虽然因为在水下，不少碎片因为浮力的问题没有多少杀伤力，但还是有不少碎片划破了林扬非的皮肤。
血液渗透出来，混在海水里，随着海浪散去，只留下一粒一粒细微的黑色颗粒来，颗粒像林扬非游去，最后隐进他的身体里。
箱子裂了，陈居民终于恢复了自由，可是他早就失去了意识，还是不断向下沉去。
林扬非急忙游过去捞住他，然后带着他，准备向上游去。
从来都不知道，岸上的光亮是如此显眼，林扬非想要伸手去抓住那抹光，可眼前却突然开始一阵模糊。
刚刚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感觉，现在一把陈居民救出来，那种窒息之感就涌了上来。
就差一步。
无法呼吸，没有力气，胸口的黑色在不断往外蔓延，林扬非手指颤抖了一下，差一点就松了开来。
不能就这样放弃！
就快到了，近了，水面很近了。
可是……
这一霎那，林扬非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他缓缓放开抓着陈居民的手，陈居民没有丝毫动静，就这样不断往下沉去。
他想去抓，却落了一个空。
天黑得纯粹。
默冰站在海岸边，因为站在黑暗里，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默冰，你为什么还留着他啊？他这么好的苗子，我还以为，你早把他变成我们的同类了。”王宏彬拿着林扬非的手机，站在客厅中央，熟练地玩着。
曾经的一幕，突然在默冰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默冰没有回答。
王宏彬笑了笑：“算了，这事我就不管了，但你可记着了，默冰，若他有一天觉醒，可就是我们的敌人了，是黑是白？还是会一辈子当个普通人呢？”
或许……
还是当个普通人比较好。
海面上延伸出去的黑色疯狂涌动着，下一秒，就回到了默冰的身上，林扬非开始在大海中缓缓下沉。
而默冰，却隐入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