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弹琴怎么了?留长发又怎么了?厂领导管得着吗?我又不从厂里领工资,这是我的爱好,是我的自由。”夏轩说。
“你看看,现在有哪个大男人成天留着‘长毛’?东游西逛,你丢人不丢人?二流子!”夏社波站在沙发前,跟一个憋足了蒸汽的蒸笼,鼻子里都冒着怒气。
“我不嫌丢人!”夏轩毫不示弱。
“我嫌!”夏社波怒吼道,“我嫌你丢我夏社波的人!”
父子反目,家里硝烟再起。
汪丽赶紧转过身来劝夏社波:“老夏,你别生气……”
夏社波怎么能不生气?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都粗了一圈,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很少见到的杀气。
“老夏,你看你都这把年纪了,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怒,动怒伤害身体。”汪丽又转身给夏轩说,“你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爸爸批评你也是为你好啊!现在连厂长都知道你爱弹吉他……”
“你把吉他给我扔了,扔了!”夏社波冲着儿子怒吼道。
“凭什么?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跟我的吉他有仇?你看不惯我可以冲着我来,吉他惹你了吗?”夏轩逼视着父亲,这让夏社波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轩轩,你少说两句,他可是你爸爸啊……”汪丽颤抖着抓着夏轩的胳膊央求着。
“天下有他这样的爸爸吗?我做什么事他都反对,我弹琴他反对,我卖菜他反对,我留长发他也反对……”夏轩冲着爸爸说,“你既然这么憎恨我,为什么要把我养大?”
“你……”夏社波被他的话噎住了,鼻子都气歪了,火冒三丈,“你……你看我今天不把你的吉他给砸喽?你这个不争气的后人,我看我们家早晚都会毁在这个破玩意上!”
夏社波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立刻上前去抢夏轩背上的条形盒子。
“你干啥?你凭什么碰我的东西?”夏轩反抗了,他捍卫着自己刚刚买回来的吉他,父子俩撕扯到了一起。
“住手!都住手……”汪丽赶紧哭着劝架,可是在父子俩跟前,凭她的那点力量想把他们分开,简直是蜉蚁撼树,杯水车薪。
突然,夏轩一把将父亲推倒在沙发上。
“老夏,老夏……”汪丽赶紧上前。
夏社波气喘吁吁地摆摆手,像一只战败的狮王,混浊的眼睛里委屈而沮丧。
见到夏社波的自尊心受到挑战和践踏后悲伤失落的样子,汪丽心里难受极了,她立刻转身冲到夏轩跟前,啪地扇了一个耳光。
她哭着问:“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爸爸?天下有你这样的儿子吗?呜呜……”
“他凭什么……”夏轩还想再争辩,话说了一半终于打住了。
瘫坐在沙发上的夏社波低着头,绝望地看着茶几,像一头受了重创的狮王,他的心里在流血。他颤颤巍巍地掏出烟,取出打火机,他的手抖动的实在有些厉害,打了几次才把火打着,晃晃悠悠地把烟点着。
他从来没有这么贪婪和无度地吸烟,他一口接一口颤抖着吸着烟,恨不得一下子将烟全部吸进肚子。